都說日月如梭,自打那日去密閣裡拜了菩薩後,雖然避居在這偏遠鄉村,可到底行事自在,每日裡手不釋卷,身上也添了幾分書卷氣。
林大舅打理的生意還算蒸蒸日上,每年分紅,陵容也得了不少銀錢,又托蕭姨娘找了從前的關係,暗地裡換成了京城裡小額的銀票,還打了不少銀花生、銀瓜子出來,拿匣子裝了寄存在蕭姨娘外宅住處。
蕭姨娘到底是心細如發的人,暗地裡備下一小匣子金豆子。
當初本要把狗兒安頓給蕭姨娘,結果他倒是投了林氏的眼緣,聰明伶俐,惹人憐愛,隻是陵容心裡到底有了顧忌,狗兒來曆不明,是萬萬不能和自己家裡掛上聯係的,因此陵容還是讓狗兒認了蕭姨娘為嬸子。
既然信重蕭姨娘,陵容想著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倒是常召蕭姨娘過來對賬。
蕭姨娘也算是儘心儘力。
思來想去,陵容托石師爺費了功夫請了位夫子來,雖說不曾得了舉人功名,可也是老秀才了,學問紮實。
這位老秀才不通經濟,銀錢上就有些困頓,幾個子女姻緣多多少少有些不順,這位趙夫子思前想後總算應承下來,每日裡為狗兒和蕭姨娘的兒子豆子開蒙。
府裡有曼娘在,如今安比槐一邊忙著和縣令老爺做生意賺銀子,一邊和曼娘過著神仙日子,也幸好有曼娘在一旁牽扯著安比槐,陵容幾個這才過了幾年好日子。
如今馬上就要下場,她哥哥更是在書院苦讀,許久不曾回來,陵容心裡有些擔憂,靜極思動,這就起了去書院瞧瞧的心思。
林氏這幾年眼睛經過調理好了不少,因此日頭好的時候,她有時候也拿起來針線繡上幾針。
定了心思,陵容放下書卷,就去了小佛堂,林氏雖然嘴上不曾明說,可日日來小佛堂為哥哥拜菩薩,更是茹素顯得心誠,陵容進去時候,她親正低聲念誦著經文。
陵容輕輕走過去,看著佛龕裡慈眉善目的菩薩,跪在墊子上恭敬磕了幾個頭,心中默念:“菩薩在上,信女這些年鋪路搭橋、慈善施粥、尊老愛幼,雖不說是活人性命的大善,可總是信女一番心意。菩薩若是有靈,保佑哥哥科舉順暢。”
林氏知道是陵容來了,等念誦完一篇經文停了下來,陵容又扶她起來坐下,這才開口說道:“如今哥哥數月沒有回來,雖然經常打發梨花嫂去送些吃食,可到底讓人憂心。如今下場在即,女兒心上越發忐忑,不如明兒咱和蕭姨娘去書院親自瞧瞧?您覺得如何?”
她聽了有些意動,但到底還是輕輕搖了搖頭。
“我在菩薩麵前許了願,要念九九八十一天經文,都說行百裡者半九十,若是破了戒律,怕要惹得菩薩不喜。”
她像是忽然想起來什麼,轉身開了櫃子,從裡麵拿出來個匣子遞給陵容,木料一般,看著上了些年頭,陵容放在桌上又開了匣子,裡麵竟是幾枚半舊不新的荷包。
林氏就有些歎息說道:“從前娘眼睛好的時候,給你們繡了不少出來,你爹從前也苦讀過一段日子,隻不過他耐不住寂寞,眼見著他科舉不成,娘為了你們的前程這才沒日沒夜接了繡活掙了不少銀錢給他買了這官來。”
“都說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娘也是俗人,這幾個都是娘誠心繡的,又在廟裡供了幾年,請大師傅開了光,這才請回家仔細收了起來,如今你哥哥也要下場,眼見著你也快到出閣的時候,娘沒什麼本事,隻是這一片心意,還望我兒日後能順順利利。”
陵容瞧著匣子裡的荷包,青緞淺藍邊打籽繡著“瓜瓞連綿”圖樣、竹青緞地平繡三元及第紋圖樣、寶藍滾黑緞邊繡福祿壽圖樣、拚色打子繡封侯掛印圖樣……陵容瞧著不禁熱淚盈眶。
眼淚打在林氏手背上,她笑著拿帕子替陵容擦了擦說道。
“娘知道你心裡怨恨你爹,娘也不替他說話,他也不算是辜負了我當初拚命掙來的前程,若不是他心狠手辣,他也坐不得這縣丞的位子,雖說不是什麼高門大戶,可也能讓你哥哥少走些彎路,也能替你尋個稱心的婚事。”
陵容深吸了幾口氣,勉強壓下翻滾的思緒,從中挑了個連中三元圖樣的荷包,關了匣子想了想放在菩薩供桌上這才開口。
“那女兒給蕭姨娘去信兒,讓她明兒和我走一趟,哥哥打小愛吃團子,女兒和娘今兒做些來。”
果然林氏聽了頓時坐不住了,連忙招呼梨花嫂和她在廚房裡忙活。
打發梨花嫂男人去給蕭姨娘送信,第二日早早蕭姨娘來了,二人坐著馬車就去了書院。
到底是女眷,不方便進去,給了看門的老蒼頭些銅錢和團子,勞煩他喊了哥哥出來。
數月不見,她哥清瘦了許多,不過瞧著精神頭還好,蕭姨娘見狀就說:“早上聽太太說要給菩薩買貢香燭,我瞧著那兒倒是新開了一家鋪子,正好去買些回去。”
等她走了,陵容拿了荷包出來遞給哥哥,又說了些家裡的情況,叮囑了幾句,就又目送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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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她哥因科考壞了身子,因此如今陵容格外小心,好在銀錢充足,她哥吃用說不得是上等,可到底打好了根基,又請了師傅教了他幾套拳法,日積月累下來,身子倒是一天天強健起來。
又過了一段時日,到了下場的日子,母女二人更是給菩薩添了燈油,每日裡心上七上八下,一會兒擔憂題不好做,一會擔心她哥身子,一會又想著考中後準備打賞的銀錢,好不容易熬到結束,梨花嫂男人接回來,陵容瞧著他精神頭還行,麵上帶笑,心裡也有了安定。
晚上陵容見他用了飯又在溫書,心裡點了點頭,需知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鬆緊結合,這樣正好,又見他又打了拳,吹了燈就安歇下來。
又陪了一日,他就回了書院,等待的日子十分難熬,終於蕭姨娘滿麵紅光來了,陵容見她笑容,心裡總算是大石頭落了地。
蕭姨娘笑著給林氏和陵容行禮:“恭喜太太,恭喜姑娘,大哥兒考了第四名!府裡老爺高興得很,正給人發賞錢呢,奴婢心裡想著太太和姑娘,這才急著來報喜。”
林秀聽了喜極而泣,陵容也心裡高興,考了第四,好啊!再磨練幾年正好下場考舉人!
陵容算算日子那時候自己就進了宮裡,哥哥若是能中舉,也能是她的依仗!
這邊歡天喜地,府裡也是熱熱鬨鬨。
等夜裡安比槐一身酒氣回去,曼娘正在燈下為他做針線活,都說燈下看美人,安比槐隻覺得曼娘身姿綽約。
曼娘見他進來,忙放下手裡的針線活,上去扶他。
“知道老爺今兒高興,奴特意讓人熬了醒酒湯,老爺喝些再睡,仔細明兒頭疼。”
安比槐聽了笑容滿麵,由著曼娘把他扶到床上,大剌剌躺下又笑著說:“我兒好命數,竟是被縣令大人的師爺看中,想要給自家女兒婚配。”
曼娘聽了心裡大驚,她知道陵容是有謀算的人,老爺如此算計,怕是要壞了打算。
因此邊給他拖鞋邊委婉說:“呦,這可是好事呢。大哥兒才學橫溢,說不得咱家就要出個兩榜進士,到時候老爺風風光光當個老太爺豈不是過著神仙日子,大哥兒年歲也到了該議親的時候了,隻不過雖是考了秀才,但到底有些底氣不足,若是再等等,萬一大哥兒考中了舉人。”
安比槐聽了也是雙眼一亮,騰一下坐起來拉著曼娘的手高興著說:“還是夫人想的周全。”
“您不嫌棄奴市儈就成,隻是奴想著師爺再好也沒個功名在身,日後她家女兒也幫襯不到大哥兒,實在不成咱為了大哥兒的前程也做一回小人,若是大哥兒中了舉人,說不得縣令大人家的千金也能肖想,若是運道差些,娶了師爺家的姑娘,早日開枝散葉也成。”曼娘繼續說道。
安比槐聽了喊了幾句:“妙妙妙!”
曼娘見他散了心思,這才悄悄舒了口氣,服侍他睡下,立馬想辦法給陵容傳了口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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