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淑貴妃終於闖了進去,流朱和槿汐正忙著,淑貴妃立馬上前趴在床邊握著甄嬪的手:“長姐!”
“你又是何苦?”
“不過是……”甄嬪原本想說出口,可還是忍住,如今木已成舟,皇上金口玉言,再說責怪的話又有何用?
甄嬪如今才剛陣痛,淑貴妃見她額頭出汗,慌忙拿帕子給她擦汗,甄嬪這才看到那方帕子。
素白緞子上打籽繡繡著紅彤彤的石榴,用金線描邊,看著富貴,寓意又好。甄嬪心裡一酸,也是她自己失了防範,竟然讓人鑽了空子引得玉嬈也入了宮。
淑貴妃又立馬說:“娘過繼了族侄,由著他去寧古塔迎回了爹爹。”
甄嬪點點頭,淑貴妃眼圈紅了:“那是張氏,為人細致體貼,娘親有他夫妻照料,長姐不必憂心,張氏五月裡生了個男孩,這門庭就支應了起來。”
甄嬪看著和槿汐一同忙碌準備的張氏,個頭不算高挑,中等容貌,可手腳麻利乾活利索,母親得了她的照料,想來也能安度晚年。
一陣陣疼痛襲來,甄嬪強忍著又低聲說道:“皇上他……”
淑貴妃立即打斷她:“娘早先時候就曾說過,含情欲說宮中事,鸚鵡前頭不敢言。”
“雖然是在長姐宮裡,可隔牆有耳,人心難料。”
說著又暗中打量了幾眼槿汐和流朱,這才又低聲說道:“浣碧與長姐,情分那樣深厚,可還不是喪了良心。”
一時間甄嬪隻覺得淑貴妃有些陌生,淑貴妃見了露出堅毅神色:“長姐,如今我已不是懵懂稚童,從前長姐護我良多,今後也該我為長姐劈風斬浪。”
此時甄嬪疼痛難忍,槿汐見狀立即上來對淑貴妃說:“娘娘雖然心裡焦急,隻不過產房裡安了胎神,若是……隻怕衝撞了……”
甄嬪強忍著疼痛說:“你去仔細盯著藥。”
淑貴妃就露出疑惑神情,槿汐上前耳語幾句:“先前遭人暗算,在娘娘的藥裡混進了其他藥材!”
淑貴妃聽了一驚立馬就說:“長姐安心。日後由我護著長姐。”
因張氏生養過,淑貴妃低聲對她說:“勞煩嫂嫂盯著。”
張氏也明白,這婦人生產就如同過鬼門關一樣,神情鄭重點了點頭,淑貴妃則是由槿汐帶著去了側殿。
好在算是有驚無險,甄嬪誕下一位公主。
淑貴妃喜極而泣,不顧眾人反對去了產房,甄嬪滿頭大汗,麵色蒼白,淑貴妃連忙拿帕子給她擦汗。
“長姐,是公主,眉眼間倒是更像長姐。”
甄嬪看了公主一眼,堅定著說:“玉嬈,我不想再見皇上,我……我……我想出宮。”
淑貴妃不解問:“長姐何出此言?難道宮中的日子磋磨了鬥誌不成?當年寒冬,長姐可知道我與父親母親遇到怎樣山窮水儘的境地!”
說著給甄嬪自己的雙手:“父親養尊處優,哪裡做過苦力活?日日勞作腰酸背痛,隻能靠著點頭哈腰才能換來一日的口糧。”
“我與母親替人漿洗衣裳,寒冬臘月,水冰刺骨!我和母親十手生瘡,都說十指連心,長姐可知那是怎樣的痛楚?”
“如今父親大仇未報,仇敵身份不明逍遙法外。”
“母親又被族人刁難,每每想到此番,我都心如刀絞。”
“可憐的外甥,我這小姨竟是沒瞧上一眼就去了,母親日日以淚洗麵,將要哭瞎了眼睛!”
甄嬪聽著傷感:“玉嬈……我不知……我不知皇上……”
甄嬪這話尚未說完,淑貴妃打斷就說:“皇上是天子,一言九鼎,生殺予奪。”
“皇上與妃嬪原本就不是夫妻,怎麼能以情愛為念,作小兒女之態?”
“長姐你要明白,你不是海蘭珠,我也不是那烏雲珠!”淑貴妃繼續狠心說道。
“這宮中本不是良善之地,從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又怎能仗著恩寵肆意妄為?君恩如流水,色衰而愛馳,長姐還沒瞧明白?”
“我既入了宮,隻感覺這宮中的一磚一瓦,一木一石,都在教我如何立於不敗之地。”
“若想護得家人周全,必須得有權力,與其依附旁人,不如自己有。”
“長姐身子乏累,隻管臥床靜養,且看我護你母女周全!”
見甄嬪神色堅毅,淑貴妃還是狠心給她掖了掖被角出去,槿汐見她麵色不好,淑貴妃看著槿汐和流朱說:“仔細照料,若有一二差錯,定不輕饒。”
“祺貴人跪滿兩個時辰才許起來。”
說著到了外間,見眾人都在,惠妃笑著說:“母女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