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糧庫內哀嚎遍地。
當激情褪去,基因鎖關閉,腎上腺素交還了身體的控製權後。
那種撕心裂肺的疼,和對缺醫少藥的絕望感,很容易打擊人對生的願景。
看著自己腸穿肚破,斷手斷腳,再疊加上因為開啟基因鎖所造成本源上的巨大虧空。
不亞於是在經受著酷刑的折磨。
有許多不堪受罪的重傷人員,祈求同伴給自己一個痛快。
但這種手誰能下?
沒死在怪物手中,難道要死在自己人手中?
這種事沒人會乾,也沒人想乾。
除非李仙下令讓人動手,或者自己動手。
但這種命令李仙也說不出口,也懶得下手。
不然就是純屬往自己身上摸屎點子。
就像葬禮,是給死人辦的嘛?那是給活人看的。
李仙如果真動手殺了這批重傷員,傷員是痛快了,那讓剩下的活人怎麼看?
既然世間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就不會有人理解李仙的作為。
並會把剛剛凝聚起來的些許向心力給打散。
所有傷者就隻能哀嚎,隻能哼唧。
然後把一切交給所謂的命運。
當然李仙也不是什麼都沒讓人做,至少一口熱飯還是有的。
糧食現在有很多很多,遍地的積雪也不缺水,至於燃料,一具盾座獵兵的屍體能燃燒很久。
那幾頭自裁獵兵的屍首並沒有被紅光收走。
不能吃,但當柴燒還是可以的。
所以糧庫內此時有食物被蒸熟的香氣,也有蛋白質被燒焦的濁氣。
燃燒的屍塊,在搭配著斑斑點點的鮮血,與聲線不一忽高忽低慘叫的聲音。
共同構成了一股反派魔窟的景象。
但沒有任何人感覺到有哪裡不對,包括周瑞陽這個聖母在內,末世正在逼著人適應末世中的一切。
“李師,清點出來了,傷亡超了六成,第三戰隊隊長張建戰死。”
說到這裡錢海濤微微停頓了一下,沒人知道此刻錢海濤對這個老朋友的死是抱著何種心理。
而在瘋狂乾飯的李仙,聽見張建戰死的消息也隻是放慢了一絲咀嚼的速度,然後就恢複了。
沒人規定元從就不可以死,戰爭一起,誰死了都正常。
而張建那個最開始與錢海濤一起投奔李仙的人,此時戰死,隻能說他運氣不夠好,實力也不夠強。
李仙會記得對方,隻不過在腦海中對方的名字已經變成了黑白色,死亡的顏色。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七隊長汪晶石與四隊長孟凡瑞重傷,六百人此刻還有行動能力的不超過一百五十人。”
錢海濤說著這裡甚至微微有些哽咽。
而李仙注意到,錢海濤的左手的小拇指與無名指也處於殘缺狀態,隻各自剩下一小節。
五根手指剩下三根,丟了兩根,這在末世前叫殘廢,都夠得上十級傷殘了。
但現在就是這個傷殘人士,在向自己彙報自己麾下戰隊的戰損。
李仙有準備,但此刻聽見這一串串的數字,呼吸還是有些沉重。
但又很快的調整了過來,傷亡慘重不是很正常的事的嘛?
自己都被迫開啟了基因鎖,被刮下去三斤肉。
此時還能剩下百十多號人有行動能力,都要算自己解決的解決戰鬥的速度夠快。
“知道了,吃飯吧。”
李仙說著話,就從飯缽裡給錢海濤盛出來一碗來。
錢海濤接過飯,又看了看重新埋頭乾飯的李仙,雖然此刻已是殘疾之身。
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感覺安心了很多。
隨即坐到李仙身邊也大口吃了起來。
李仙沒想著去安慰誰,此時遍地傷員,即便浪費再多的唾沫,也無濟於事。
更何況錢海濤這樣的老油子,也不需要自己安慰。
他此刻可能是真情實感,也可能是一時興起在自己眼前演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