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天寶後,園廬但蒿藜。
我裡百餘家,世亂各東西。”
現在這世道,連亂世都比不上,是末世。
末世之民,身如浮萍,朝不保夕,那種能離群所居,還能活的挺好的,絕對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
可絕大多數人,是沒有這樣的本事的,所以就隻能抱團求生存。
麵對曙光城的大遷徙之令,哪怕再不願,可依舊要收拾行囊出發。
雖然絕大多數人,沒有太多的個人物品,但那種絕對孑然一身的也不多見。
撿垃圾這項技能,是人類的通用被動,在生活困苦到一定程度上時,就會自然覺醒。
聯防所方圓五裡之內,說一句毛乾吊淨絕對不過分。
所以遷徙隊伍中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東西帶在身上。
這也讓隊伍的行進速度一直快不起來。
“嘟嘟嘟~”
刺耳的鳴哨聲,從隊伍的前頭依次傳來。
楊紅錄緩緩的喘了一口粗氣,知道這是到每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了。
人一上百,人山人海,人一過千,無際無邊。
楊紅錄不知道自己這一批一共有多少人在遷徙,反正前前後後都是人頭。
疲憊的身子也沒有精力去關心那些東西,哨響則停,囉響則走。
這是在出發前就被告知的規矩。
不知道目的地在哪裡,反正跟著隊伍走就是了。
“靠著我,休息一會吧,吃些東西,再堅持堅持,應該快到了。”
這句話,楊紅錄一路上不知道說了多少回,但依舊強顏歡笑的在重複著。
楊紅錄看向身邊麵色蒼白的王京慧,女人的在體力方麵要差男人一截,這是無可爭議的。
王京慧就是自己那個被編入聯防所舞蹈團的相親對象。
曾經自己想趁亂救出的人。
雖然沒辦到,但命運弄人,想辦辦不到的事,在沒了念想的時候,反而自己成了。
也對,聯防所舞蹈團,連聯防所都沒了,讓人一鍋端了,舞蹈團自然也就沒有繼續存在的必要了。
楊紅錄沒問她是怎麼回來的,也沒問她在舞蹈團裡到底是做什麼的。
王京慧不說,楊紅錄不問,這是二人之間的難言的默契。
就像從來沒有發生過那件事一樣。
王京慧熟練的把身子背了過去,與楊紅錄形成背對背依靠的姿勢。
倆人互為支點,互相依靠。
感受著背後之人的體溫,楊紅錄也不由的敲了敲發脹的大腿。
這種姿勢當然不舒服,但入目望去,絕大多數人都是這種休息方式。
隻有少數的人,會席地而坐。
每一個離譜的行為準則背後,都是由血的代價在支撐。
如果可以的話,楊紅錄當然也想坐著休息,但前車之鑒比比皆是,他不敢。
蟲子,準確的說是毒蟲,野外的毒蟲總會在人最放鬆之時,以最出其不意的方式發動自己攻擊。
什麼類型的都有,眼熟的,不熟的,從縫隙中,泥土中,爬出來,鑽出來咬你那麼一口。
偏偏毒性都大的驚人。
也不知道是人變弱了,還是蟲子變強了,隻要被咬。
致死的雖然不多,但也不是沒有,即便不致死,發燒的昏迷的也比比皆是。
在遷徙中,昏迷或者發燒,那和死亡沒有太大的區彆。
想象中,有專門的人來照顧傷員,那純屬想多了。
末世中,人命值錢,但也不值錢。
站著相比坐著,與地麵的接觸麵更小,並有鞋子的保護,小腿及褲口也全部打了綁腳。
又是背靠背的姿勢,雖然說不上絕對的安全,但至少比席地而坐安全的多。
至於那些一個人的,也會找個伴,這是彼此互利互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