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已經滿是汙穢的神父裝扮,手裡拿著一本厚厚的聖經。
封麵上沾染的血跡讓這本聖經看上去像凶器多過像書籍。
一臉雜亂的黑色胡須,暴露的雙手上長著零星的鱗片,唯獨那雙眼睛中竟然罕見的沒有戾氣。
即便麵對很多人的目光,其神情依舊很淡然。
一點都沒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仿佛他隻是說自己要去吃個晚飯一樣。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嘛?”
薛蕘一字一頓的問道,一雙眼睛更是死死盯住神父的雙瞳。
如果可以,薛蕘是不想讓對方去找死的。
因為這個神神叨叨的神父,在營地中還是很有一些聲望的。
並且對方的所作所為在薛蕘看來,是真有幾分說道的。
比如給陷入彌留之際的人做臨終禱告,隻為了讓對方在在走之前能放下一些心結。
主動照顧病重的人,即便醫不好,但也不會放棄。
至少也會讓傷病之人感覺到自己不是無人在乎的死狗。
雖然最後能幫成的沒有多少人,更多的是給與人們一種心靈的寄托。
但就是這些小事的,一滴一件的積攢出了不菲的聲望。
薛蕘沒有看不清這樣的小事,因為他自認為自己是做不到的。
但薛蕘沒有在那雙眼睛中讀出任何情緒,甚至連一絲害怕都沒有。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請薛老大成全,望主保佑你。”
麵對神父對自己做出的十字禮,薛蕘側身半步以示避讓。
絕大多數人麵對思想境界崇高或者純粹的理想主義者時,在沒有同對方發生正麵的利益衝突之前。
都會有一種敬佩感,就是我雖然達不到那樣的境界,但不影響我敬佩那樣的人。
薛蕘現在就是這樣的想法。
所以在察覺到對方是真心實意時卻不可勸阻時,二話沒說就轉身走了。
去找李安健了。
讓薛蕘去勸解李仙他沒那個膽子,但隻是給李安健捎個信的膽子他還是有的。
一時間,整個營地內都陷入了到某種莫名的寂靜中。
雷鳴遠知道,這就是世人,他們既自私又迷茫,既衝動又膽怯,還總是喜歡把希望寄托在他人之身。
他們崇敬自己,但當自己要獻身去死時,又會陷入沉默。
因為他們又可以安全一段時間了。
但雷鳴遠知道,這不是世人的錯,如果世人什麼都懂,什麼都通透,那就不需要主的指引了。
說到底,這隻是一些迷途的羔羊而已,而帶領他們走向光明則是自己的責任。
但自己馬上要麵對的人,可和羔羊就沒有什麼關係了。
那是虎,那是龍,那是天使也是惡魔。
但無論是什麼,其本質都是要吃人的,由不得自己不小心,畢竟自己還沒打算這麼早就回歸主的懷抱。
解剖室中光線很明亮,一點都沒有外麵想象中的陰暗,甚至都算的上整潔。
既沒有殘肢斷臂,也沒有屍骨如山。
但不能否定的是,就在這間明亮的解剖室中,一夜的時間已經吞噬掉十一個人了。
這也是人民害怕的緣由。
當又一次手起刀落送走自己的試驗品後,李仙就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