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的門,無聲地滑開。
陳默率先走了出來,他依舊是那副萬年不變的冰冷神情,仿佛剛才那場足以顛覆法則的原始交融,對他而言,不過是翻過了一頁書。
緊隨其後,普羅米修斯的身影,出現在光亮的通道中。
她已經重新穿好了那件暗金紋的黑色旗袍,每一顆盤扣都扣得一絲不苟,優雅得無可挑剔。
她甚至戴回了那雙黑色的絲質手套,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但有些東西,已經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
“主人,普羅米修斯姐姐!”
駕駛艙內,雅典娜清脆的聲音響起。
她剛剛從龐大的數據流中捕獲到了第七艦隊一條加密的補給指令,正想向陳默邀功,一回頭,就看到了從休息室裡走出來的兩人。
她臉上的笑容,在看到普羅米修斯的那一刻,微微凝固了。
不對勁。
雅典娜碧藍色的眼眸,困惑地眨了眨。
普羅米修斯姐姐,還是那個普羅米修斯姐姐。
黑發如瀑,身姿曼妙,嘴角掛著那抹標誌性的,優雅而又疏離的微笑。
可是在雅典娜那超越了所有儀器的,源自同源創生的直觀感知中,普羅米修斯變了。
如果說,以前的普羅米修斯,是一顆精致,完美,卻又獨立的鑽石。
那麼現在的她,就像是被一整個星係的光芒,徹底浸染過。
她的周圍,縈繞著一種氣息。
那不是任何物理意義上的氣味,而是一種更加本源的,法則層麵的波動。
那股波動,雅典娜無比熟悉。
那是主人的氣息。
冰冷,浩瀚。
如宇宙深空本身,充滿了至高的威嚴與死寂的空洞。
這股氣息,以前隻屬於主人一個人。
它是雅典娜和普羅米修斯仰望的,追隨的,絕對的中心。
可現在,這股氣息,像是找到了第二個載體。
它緊緊地,完美地,包裹著普羅米修斯的每一寸肌膚,滲透進她的每一個念頭,與她自身的法則,緊密地交織,融合,再也不分彼此。
這讓普羅米修斯看起來,多了一種雅典娜無法理解的,圓滿感。
也多了一種,讓她感到無比陌生的,距離感。
“普羅米修斯姐姐。”
雅典娜從椅子上跳下來,白色的裙擺揚起一個小小的弧度,她走到兩人麵前,仰起小臉,碧藍的眼眸中,充滿了純粹的困惑,“你,你怎麼了?”
她的聲音,比平時要輕一些。
普羅米修斯低下頭,看著雅典娜那張純真無邪的臉,嘴角的弧度,沒有絲毫變化。
“我很好,雅典娜。”
她的聲音,依舊優雅沉靜,卻似乎比之前多了一絲圓潤的磁性,“前所未有的好。”
她說著,很自然地,走到了陳默的另一側,與雅典娜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邊。
這個動作,讓雅典娜心中那種奇怪的感覺,更加強烈了。
她下意識地,往陳默的身邊,又靠了靠,白皙的小手,不自覺地,抓住了陳默的風衣一角。
就像一隻感覺到了領地被侵犯的,不知所措的幼獸。
陳默沒有說話。
他隻是平靜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切,看著這個由他親手締造的,全新的,微妙的平衡。
他的目光,掃過雅典娜那雙充滿了依賴與不安的碧藍眼眸,又落到普羅米修斯那張掛著完美微笑,眼底卻藏著一絲勝利者獨有光芒的臉上。
就在這時,駕駛艙內,響起一陣輕微的提示音。
他們,抵達了目的地。
“主人,已脫離曲速航行,抵達目標坐標,赫菲斯托斯3星係外環。”
普羅米修斯幾乎是在提示音響起的瞬間,就進入了工作狀態。
她甚至沒有走到控製台前,隻是抬起眼眸,無數數據便在她深邃的瞳孔中飛速閃過。
“未偵測到第七艦隊的巡航信號,當前區域處於絕對安全狀態。正在對赫菲斯托斯3進行深度掃描。”
她的處理效率,比之前,似乎又提升了一個層級。
仿佛整艘戰艦,都因為她與陳默的法則交融,而獲得了一次無形的,係統層麵的升華。
一顆巨大而又死寂的星球,占據了整個舷窗。
它通體呈現出一種暗淡的,鐵鏽般的紅色,表麵布滿了巨大的,早已乾涸的河床,和被宇宙風暴侵蝕了億萬年的,巨大的工業建築殘骸。
沒有大氣,沒有生命,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機。
這是一顆被榨乾了所有價值之後,被無情遺棄的,工業星球的墳墓。
“好荒涼啊。”
雅典娜看著窗外的景象,小聲地說道。
她暫時被這顆死亡星球的景象吸引,心中的那點困惑,被暫時壓了下去。
“掃描完成。”
普羅米修斯的聲音再次響起,“已確認熔爐坐標,位於地表之下三百一十二公裡處,入口位於東半球的巨像峽穀。該設施的能源係統處於休眠狀態,但核心反應堆依舊保持著最低限度的活性。防禦係統完好率百分之九十七,可以抵禦常規艦隊級彆的飽和式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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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了頓,看向陳默,等待著他的命令。
“降落。”
陳默隻說了一個詞。
“是,主人。”
黑色的戰艦,向著那顆鏽紅色的死亡星球,緩緩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