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低沉的嘶鳴，穿透了神靈號的音頻采集係統，清晰地在主控室內回蕩。
它不包含憤怒，也沒有痛苦，隻有一種最原始、最純粹的欲望。
“它，它在乾什麼？”
鐵錘的聲音有些發顫，他看著屏幕中那個胸口破開大洞，卻依舊散發著恐怖壓迫感的身影，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它在說，它餓了。”
普羅米修斯將杯中最後一口紅酒飲儘，黑色的鳳眸中是前所未有的專注與興奮，“一個完美的獵手，在戰勝了強大的對手後，總是需要進食來補充消耗，並且變得更強。”
陳默沒有說話，他的目光順著異皇的視線，跨越了數公裡的廢墟，最終落在了那具靜靜躺倒在地的、巨大的機械造物之上。
龍王。
“它的目標是龍王。”
陳默十分肯定，“龍王的殘骸中，還保留著高純度的合金材料，以及一個尚未完全熄滅的能量核心。對於現在的它來說，那是最好的補品。”
話音剛落，廢墟之上的異皇便動了。
它邁開了腳步，朝著龍王殘骸的方向走去。
它的動作不再像之前那般迅捷如電，重傷讓它的每一步都顯得有些沉重和遲緩。
胸前那個前後通透的巨大創口，還在不斷逸散著慘白色的生命能量，每走一步，都會有一縷白汽飄散在空氣中。
創口邊緣那些頑固附著的幽綠色電光，阻止著傷口的愈合。
它走得很慢，卻異常堅定。
那是一種捕食者走向自己獵物的、不容置疑的步伐。
“老大，我們真的就這麼看著？”
鐵錘臉上寫滿了焦急，“那可是龍王！是人類最頂尖的技術之一！要是讓這怪物把它給吞了，天知道會進化成什麼鬼樣子！”
鐵錘的擔憂正是所有人的擔憂。
異形女皇僅僅是吸收了龍王的部分能量和技術，就變得如此棘手，甚至在最後關頭重創了異皇。
如果讓這本就強大到匪夷所思的異皇，完整地吞噬掉龍王的殘骸，後果不堪設想。
“雅典娜，分析它吞噬龍王後可能產生的進化方向。”
陳默冷靜地下達了指令，他的視線一秒都沒有離開過屏幕。
“正在建立模型。”
“初步推演，異皇有百分之七十的概率會獲得對高密度金屬的控製能力，並修複自身損傷。有百分之四十的概率，能夠解析並複製龍王的能量核心技術，使其自身的能量輸出模式發生改變。有百分之十五的概率，它的生物結構將與機械結構發生深度融合，成為一種我們完全未知的半機械生命體。”
“無論哪一種，聽起來都不像是好事。”鐵錘的臉色更難看了。
“恰恰相反。”
陳默的聲音中，竟然帶著一絲興奮，“這或許是我們唯一一次，能夠如此直觀地觀察黑水生命與頂尖科技融合全過程的機會。它進化得越強大，我們能獲取的數據就越寶貴。這些數據，未來將是我們對付它，甚至對付整個黑水體係的基石。”
陳默轉過頭，看向鐵錘：“恐懼來源於未知。現在，我們有機會將未知變成已知。”
鐵錘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他知道，老大的決定，從來都不是基於衝動，而是基於最冷酷的理性計算。
廢墟之上，異皇拖著重傷的身軀，終於走到了龍王龐大的殘骸麵前。
那閃爍著金屬光澤的巨大機械之軀，與異皇那慘白的、充滿生物感的身體，形成了鮮明而詭異的對比。
異皇停下腳步，它緩緩抬起頭，那雙純黑色的眼睛仰視著這具曾經的鋼鐵巨人。
它沒有張口撕咬，也沒有用蠻力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