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
這是鐵血長老腦海中閃過的唯一念頭。
他那雙見證了無數生死,早已古井無波的眼眸,第一次,被一種名為“荒謬”的情緒所填滿。
他狩獵過能用引力撕裂星艦的太空巨獸,也與掌握著精神風暴的古老文明血戰過。
他見過無數種力量,也麵對過無數種敵人。
但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對手。
一個將自己的心臟,自己最致命的弱點,當成誘餌,送到敵人矛尖之下的瘋子。
這已經不是戰士的覺悟,而是純粹的,與世界同歸於儘的虛無。
矛尖傳來的觸感,告訴他,他沒有刺空。
那股堅韌中帶著一絲詭異彈性的阻力,正是那個圓形裝置的能量核心。
隻要他再催動一分力量,就能將其徹底貫穿,引爆其中蘊含的龐大能量。
但他不敢。
因為那隻懸停在他麵門前的,張開的五指,掌心中凝聚的那股力量,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引力。
那是一種更加本質的,對空間本身的,絕對支配。
他毫不懷疑,在他貫穿對方心臟的瞬間,自己的頭顱,也會被這股力量,從這個維度上徹底抹除。
沒有勝利者的戰鬥,毫無意義。
鐵血長老的戰鬥本能,在一秒內,做出了最理智的判斷。
退!
他腰腹部的肌肉猛然發力,試圖將刺出的長矛收回,同時身體向後暴退。
然而,他快,陳默比他更快。
或者說,陳默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和他進行任何對等的交換。
那句以命換命的潛台詞,隻是一個陷阱。
一個引誘獵物,踏入絕境的,最後的謊言。
“晚了。”
陳默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又仿佛直接在他的腦海中響起。
那笑容,在鐵血長老的眼中,無限放大,充滿了神明般的戲謔與惡魔般的殘忍。
他沒有引爆掌心的力量。
他隻是,任由那鋒利的矛尖,噗嗤一聲,深深地,刺入了他胸口的圓形核心之中。
沒有爆炸。
沒有能量的宣泄。
甚至沒有一絲鮮血流出。
鐵血長老隻感覺自己手中的長矛,像是刺入了一團擁有生命的,貪婪的泥沼。
一股根本無法抗拒的,龐大的吸力,從矛尖傳來,死死地咬住了他的武器。
“不好!”
鐵血長老心中警鈴大作,他試圖鬆手棄矛,但已經來不及了。
隻見陳默胸口那個被貫穿的圓形核心,那幽藍色的光芒迅速被一種深邃的,吞噬一切的漆黑所取代。
一根根比發絲還要纖細的,漆黑的觸須,從傷口中湧出,如同擁有生命的毒藤,順著金屬長矛的矛身,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地向上蔓延。
它們所過之處,那柄由特殊金屬打造,足以承受高溫與強壓的榮譽長矛,竟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
矛身上那些代表著榮耀與殺戮的古老圖騰,在黑色觸須的攀附下,迅速地,無聲地,被分解,腐蝕,化作最原始的金屬粉末,被那黑色的觸須所吞噬。
這不是物理上的破壞,這是概念層麵的……分解。
“吼!”
鐵血長老發出一聲驚怒交加的咆哮,他那身經百戰的身體,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試圖將長矛從那詭異的吸附中掙脫出來。
他腳下的黑晶沙地,被他踩出兩個深達半米的坑洞,全身的肌肉賁張,暗金色的戰甲下,青筋如虯龍般暴起。
但他失敗了。
那股力量的源頭,並非來自陳默的身體,而是來自那片被他同化的,融合了黑水與工程師基因的,毀滅性的能量之海。
那是足以播種生命,也足以清洗整個世界的,創世之力。
區區肉體的力量,在它麵前,渺小得如同塵埃。
“我說過。”
陳默緩緩向前踏出一步,他的胸口,插著一柄正在被飛速吞噬的長矛,腳步卻穩如泰山。
“讓你,化作塵埃。”
他那隻原本懸停在鐵血長老麵前的手,緩緩握拳。
那股早已蓄勢待發的引力,轟然爆發。
但這一次,不是斥力,也不是擠壓。
而是……牽引。
一股強大到足以扭曲光線的引力,死死地鎖定了鐵血長老的身體,將他向著陳默的方向,狠狠地拉扯。
一端是長矛上傳來的,無法掙脫的吞噬之力。
另一端是作用於全身的,無法抗拒的引力。
鐵血長老那龐大的身軀,被這兩種力量拉扯著,徹底失去了平衡,身不由己地,踉蹌著,撲向了陳默。
他眼中的戰意,在這一刻,徹底被一種名為“恐懼”的情緒所取代。
他看見了。
他看見那些黑色的觸須,已經蔓延到了他的手上,正貪婪地,鑽入他暗金色臂鎧的縫隙。
一陣陣深入骨髓的麻癢與劇痛,從手臂傳來。
他引以為傲的,堅不可摧的榮譽戰甲,在那黑色的觸須麵前,脆弱得如同沙堡。
戰甲在被分解。
他的皮膚,他的血肉,他的骨骼,都在被那股力量,從最基礎的層麵,強行逆轉,還原成混沌的生物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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