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翼第二陣接戰。”
首先接戰的居然是朱國彥。
朱慈炅又乖乖坐好,繼續等待,還沒等他緩口氣,第二個傳令兵又焦急闖入。
“朱總兵頂不住,請求支援。”
熊明遇顯然也有些慌張,汗珠打濕了地圖,口中焦急的發出調兵遣將的命令,忙個不停,傳令兵進出如風。
他的幕僚和袁可立、孫傳庭都圍在他身邊,但似乎都支持熊明遇的決斷。
遠遠坐著的朱慈炅有些愕然,怎麼會這麼快?
他坐在一邊無所事事,腦中浮現出戰場全景。
不能支援,不,也不對。
洪歹極的戰術應該是右翼突破,明軍一支援,那整體陣型必然右移,左路就削弱了,滿桂他們還離得老遠,洪歹極要乾什麼不言而明。
可如果不支援,朱國彥要是頂不住,他一被突破,明軍陣線就全亂了,甚至朱慈炅也要直接麵對他了。
朱慈炅麵色不顯,手中劍卻無意識的擊打自己大腿。
這該怎麼辦?
朕,其實不會打仗啊。
有沒有曆史故事,有沒有後世戰例,好急,書到用時方恨少啊。
熊明遇和所有人都犯了個嚴重的錯誤。
他們以為鎮嶽衛新兵上場都能正麵硬剛八旗和蒙古騎兵,大明步兵隻要成陣就都行。
鎮嶽衛是有嚴明紀律、充沛體力和高昂士氣、強大裝備為保證的。
衛所兵哪裡來的鎮嶽衛那種團體意識,訓練從來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軍餉拿不到不說還有各種盤剝,能活著就不錯了,至於裝備,衛所百戶都沒有鎮嶽衛普通一兵的鐵甲。
他們是列陣了,長槍如林,木盾如山,徐徐進軍,看起來和鎮嶽衛也差不多。
在薊州衛軍陣剛剛到達預定行軍目標時,馬蹄聲就如雨接近,蒙古號角如厲鬼哭嚎。
遠處大纛下,阿濟格臉上泛起鄙夷的冷笑。
“十四,破此陣不用一個時辰,你信嗎?”
多爾袞有些沉默,勒住想要前衝的戰馬。“十二哥小心點吧,儘量少用旗兵。”
“不,白甲先行。我要一舉破陣。”
阿濟格眼中滿狂熱,抬手一揮,八旗精銳跟在蒙古人身後衝出。
蒙古騎兵還未接近就開始遠遠拋射,箭雨落下的瞬間,薊州衛的步兵方陣實際就已經亂了,各自躲避,哪裡有人去補位傷者。
跟在蒙古人身後的建州八旗重箭穿透木盾帶起一波血雨後,薊州衛的山就如碎葦般搖晃。
他們的長槍還在等待著敵人的戰馬,沒想到迎麵的敵人變成了重甲步兵,混著馬糞的腥檀怪味帶著雪亮長刀的刀光一起壓來。
衛所勇士全力刺出的長槍沒有刺穿建州八旗白甲兵的鎧甲,反而自己的槍杆斷了,愣神的一瞬間,建州白甲凶厲的長刀將他的首級砍飛,破襖沒有絲毫的阻擋,意識飛散的瞬間,眼中隻有濃濃的不甘。
金蒙聯軍隻用了很短的時間就讓薊州槍盾前陣如雪崩般坍裂,唯有偶爾響起的鳥銃聲點落幾個小頭領,但五百昭武衛鳥銃手在萬餘大軍中太少了。
護衛側翼的騎兵遭遇了遠比他們多的敵騎,三千營優秀的傳統讓他們不自覺的向楊國棟軍陣靠攏。
明軍前陣崩潰時,朱國彥沒有跑,他凶悍的帶著家丁衝進敵軍,倒是接連劈死了好幾個八旗白甲,真真是一員無雙猛將。
作為大明總兵官,居然自己陷入敵陣,沒有試圖維持陣線,更沒有組織二次列陣。
他身後還有巨量的士兵不知所措的在等待他的命令,看到他身先士卒,也隻能一股腦的跟著他反衝,然後戰場化作絞肉旋渦,斷肢與帥旗共舞。
大明右路第一陣。
要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