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早站不穩了,順勢下跪磕頭。
餘光瞟見皇帝遠遠看著自己,崔鹽商扯著自己黑稠,臉色煞白,要命了,自己沒資格穿綢緞啊。
“免禮,都過來吧,朕正好有些事想問問你們。”
朱慈炅找了池塘邊一塊青石就要隨意坐下,王坤哪肯,拂塵飛快清掃,還摘了自己的帽子給皇上墊座,走得急,好多東西沒帶。
朱慈炅愣了下,反而不坐了。
竇老族長衝後麵好奇遠遠跟著的小孩們喊了一聲,“二十五,去拿幾個葦墊來。”一個小孩立即如風般跑了回去。
待三個商人走近,朱慈炅很和藹伸手。
“找個地坐吧,朕不尚虛禮。你們要是站著,朕仰著頭跟你們說話,還脖子疼。”
三個人互相看了眼,隻好遵旨,跪坐在皇帝身邊。畢竟是出門在外的商人,不敢逾矩,皇上或許真的肚量很大,但皇上身邊隨便一個人都可以找他們無數麻煩。
“說說你們的生意經。薊州剛剛打完仗,或許還有些韃子散兵,哪裡來的膽子這麼快就準備恢複生意了?”
崔鹽商一臉討好的笑容,是個能說的人。“托皇上鴻福,這仗不是打贏了嗎。那些韃子散兵都是賞錢呢。”
朱慈炅咯咯笑了,點點頭。“薊州本地的?”
“不是,小人和老杜都是天津的,小高才是薊州的。”崔鹽商神態更加恭維,也不敢說謊,萬一一會來個人查路引怎麼辦。
“哦,長蘆的,聽竇族長說你是鹽商,私鹽吧?”朱慈炅用耐人尋味的眼神盯著這崔鹽商。
崔鹽商趕緊磕頭,把頭埋在地上,“皇上,小人有鹽引的,不是私鹽。”
“彆緊張嘛,私鹽也無所謂。大明皇帝還太小了,就算要管,也隻能砍巡鹽禦史,管不到你們的。”朱慈炅輕笑一聲,“你既然有鹽引,應該算是大鹽商了?”
崔鹽商趕緊搖頭,“皇上,小人是水腳商,年景好的時候,一年也最多三百引,哪裡大啊,混口飯吃。”
“什麼是水腳商?”朱慈炅非常好奇。
這鹽商的問題雖大,但朱慈炅並不放心上,等朕到了南京,沿海開它幾十個曬鹽廠,叫你們這幫奸商知道什麼是官方資本的力量。
到時候比私鹽還便宜,還全是細鹽的新官鹽,你們拿什麼和朕爭,刀子嗎?那倒正好。
“就是負責承辦短途運輸銷售的,小人主要就是走薊鎮。”崔鹽商苦著臉,讓自己顯得更可憐。
“一引官鹽賺六兩,三百引,你一年也有一千八百兩,就算除去力工的也不少了。何況,你彆告訴朕,你隻賣官鹽?”
崔鹽商三魂七魄都嚇掉了一半,“皇上,沒有啊,你被人騙了。絕對沒有,就算私鹽也沒有。”崔鹽商也豁出去了,“鹽大使,巡檢司,鹽頭,地頭都要上供的。長蘆是小引,我的三百引更是分引,小人辛辛苦苦一年,最後能有三百兩落袋都要謝天謝地了。”
“這倒是實情。”朱慈炅很認真的想了一下,點頭對崔鹽商表示充分理解,接過竇族長遞來的葦墊,將王坤的帽子撥到一邊,自己墊好,坐了下來。
“朕有意辦個日月商會,邀請天下商家加入,直接在商會交稅,當然商會本身也要收會費。商會發放金銀銅鐵四色會牌,憑此牌可以行商天下,無需再納稅,就算有胥吏小人為難也可憑此牌向當地錦衣衛求助。當然,商會要誠信經營,依法行商,違規者也會被收回憑證,開除出會。你們看看,這個商會是否可行?對你們有沒有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