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炅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疲憊,不是因為年幼的無力,是大明皇帝的無力。
朱慈炅揉著眉心,厭惡的看著禦書房裡跪著的三個王八蛋。他很想喊一聲,譚進把他們給朕推出午門。
那會很爽,至少一時很爽,但他將在皇五叔走過的道路上一去不返。或許還不如皇五叔,最後陪他自掛東南枝的,或許連一個太監都沒有,因為已經被他嘎完了。
他總看不起皇五叔,覺得他傻,被人騙。趙中允自覺的把自己當作錦衣衛密探,至少透露了兩個信息。
他朱慈炅一樣被人騙。
他朱慈炅急功近利,絲毫不亞於他皇五叔。
就算他是皇帝,天下共尊,他有著未來見識,英明神武。但他隻是一個人,除了軍隊,他還需要很多很多人來維持他的皇權。
他必須要接受這世界的不完美,他絕對不能做聖母,他必須要保護自己的團體。
高起潛縱然十惡不赦,但隻要他的忠誠不變,自己就必須保他,這和父皇用老魏一個道理。
朱一馮就算官聲卓著,能力超群,但不是他的人,自己就要抹黑他,就像東林的文字隨意塗畫這世界的忠奸黑白一樣。
流傳後世的文字,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今天的朱慈炅也有了自己的文字,忠奸黑白也可以由他來書寫。
李若璉自己也要保,但不能全保,太跋扈了。自己不能縱容武將集團自以為是,但也絕對要保住自己的親衛將領。
所以,李若璉你自己承受文官的怒火和壓力吧,希望你不要變形了。
朝臣罷工,其實沒有什麼大不了。自己被田維章這幫沒見識的人帶偏了,他們惶恐害怕,是因為他們也是朝廷的一部分,
但自己是裁決者,可以穩坐釣魚台的,大明自帶有糾錯機製,皇曾祖不上朝不也沒事。其實自己可以也躲到西苑的,自己還小嘛,哦,南京沒有西苑,那孝陵也不錯。
風光秀麗,空氣清新,還有太祖保佑。
自己太急了,很多事緩緩就好,事緩則圓嘛。
“高起潛,高公公,高太監,高總管,高大璫,說說吧。你說朕應該怎麼處置你?”
朱慈炅的五高連喊把高起潛喊懵了,五高裡麵也沒有大伴二字,他立馬痛哭流涕,爬跪在地毯上。
“奴婢該死。聽憑皇上處置。”
“你把頭抬起來,彆把朕名貴的波斯地毯弄臟了。
很花錢的,聽說是從哈密衛哪邊翻山越嶺弄到的,單單是運費就不便宜。世廟時,咱們就失去了哈密衛,現在過路費也貴得嚇人。朕踩在這上麵都輕手輕腳的,生怕弄壞了。”
高起潛抬起頭,淚眼婆娑,怔怔的看著朱慈炅,淚光中的小皇帝有點模糊,他完全不懂他的小皇爺在說什麼,有啥暗示。
“此事是奴婢貪心引起的,全是奴婢一人之責,求皇上責罰。”
“你不是貪心,是愚昧。”朱慈炅歎了一口氣,“朕本來以為,母後一頓杖責,經曆生死,你會有所長進的,沒想到你更愚昧了。”
“奴婢愚昧。”
朱慈炅冷著臉,目光死死盯著高起潛,嘴唇上下翻飛。
“你一定覺得是幫朕擋了板子,功勞大得很。呸,你就沒有反思過,為啥邱致中和你一起挨板子,他沒啥事,你卻差點死?
朕也有錯,朕登基後你這混帳東西跟著雞犬升天,尾巴都翹到天上去了,都快忘了自己姓啥了,彆人不收拾你收拾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