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錦衣衛密報,找到方正化公公了。隻是他已經在沈陽長安寺出家,錦衣衛密探無法說動他。”
朱慈炅小嘴張合,久久無語。方正化不做東方不敗,改做盲僧了?
“不管他了,混帳東西。朕忙著呢,沒空理他。”
李實還是要彙報兵部案的,雖然他放到了最後。
“三崗調兵,已經查明是梁廷棟所為。不過——”
“說吧。”
“曹文衡說,調兵本就是樞部職責。如果調兵有罪,他願意同罪,他不離開錦衣衛大牢。”
朱慈炅目光一凝,好一個樞部職責!
朱慈炅長吸一口氣,迅速平息心底憤怒。這的確不是犯罪,這是政治鬥爭。
如果大明是健康的大明,給你們調兵權力又怎麼樣呢?可是,現在的大明很不健康,已經病入膏肓了,兵權必須控製在朕手上,你區區一個曹文衡,還想翻天了不成。
朱慈炅早有覺悟,政爭注定是血流成河的事,他絕不在意冤殺個把人。既然你們想將手伸到皇帝的籃子裡,想必也早有求仁得仁求錘得錘的覺悟。
朱慈炅心中的殺心洶湧,但他也很頭疼,官藥案爆發,此時實在不是掀起政鬥的時機啊。不是殺兩個兵部侍郎的事,很可能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文官權力和皇權天然就有矛盾,朱慈炅還小,不可能全麵壓製群臣,能夠在權力鬥爭中占據上風,他已經相當了不起了。
閹黨與東林的政治鬥爭剛剛結束,甚至隻是表麵結束,大明朝堂傷痕累累,處處裂縫,稍微一碰就會碎個稀裡嘩啦。
如果開啟新一輪黨爭,朱慈炅有信心取勝,但誰來做事呢?大明就在無休止的內鬥中再次一步步滑入深淵嗎?
妥協果然是一門政治藝術啊。很多事朕還要裝看不見,不知道,不理解,天下掌權者就從來能隨心所欲者,從心者下,順勢者上。
皇帝不是自己的皇帝,是天下人的皇帝。正義和邪惡在真正的政客眼裡一文不值,肮臟醜陋皆是常態。
自己要無條件的保住自己小弟,那怕此人一無是處,就算放棄,也必須要有更大價值,還不能公開。比如高起潛和方正化這兩個王八蛋。
自己也必須要容忍所謂的對手,能成為皇帝對手的人都不簡單,無能之輩走不到這個位置,也不敢挑戰皇權。
這個曹文衡,什麼背景?
這麼牛逼,朕再不爽也還要用他了,有本事的人,朕雖小,容得下。
“罷了,兵部這三個都一起放了吧。”
李實連忙補充。
“皇上,綜合昭武衛抓捕查抄結果,梁廷棟確定涉偽官藥大案,他放進城的那三輛大車已經找到,皆是《聖散子方》配藥。另外,據王家仆人交代,王化貞也涉及弊案,可能還牽扯黃立極。”
朱慈炅目瞪口呆,麵露苦笑。
嗬嗬,這個梁廷棟,朕還以為你也有硬骨頭呢,原來這骨頭是銀子鑄造的。
至於王化貞,你們就那麼想弄朕的首輔?涉及黃立極,就不能處置了。
他媽的老黃,你拉屎也不揩乾淨,儘是讓朕給你擦屁股。
“那就將梁廷棟轉昭武衛拘押大營,王化貞備案,放了吧。”
李實低頭。
“是。”
正在此時,譚進又衝了進來。
“皇上,南京群官包圍了昭武衛拘押大營,全在大營外靜坐。王尚書和顧老先生已經趕去城外了。”
禦書房裡的大璫們臉色大變,朱慈炅接過吳良輔剛剛送上的竹葉泡開水。
嗯,水溫合適,感情朕身邊就田維章一點也不體貼。
什麼靜坐?
大明文官集體聖雄?
非暴力不合作?
朕又不是帶英,朕下午就要去孝陵儘孝了,你們慢慢玩,愛怎麼玩怎麼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