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輔煷一直皺著眉頭不說話,他不時打量譚進和盧九德,這兩人雖然都穿著低等太監的常服,但身材高大,眉宇間的都隱隱有種上位者氣質。
更讓朱輔煷吃驚的是,孝陵衛的士兵隱隱已經把這裡包圍了,甚至出現了一個難得一見的千戶官,還有人不時往這邊偷看。
朱輔煷心中震撼,隱隱有個猜測,心跳不自覺的加快。他不太確定,又有點期待,但不動聲色,深深低頭。突然朱慈炅腳上的龍紋短幫鞋入眼,這是龍靴,還沾著工地上的黃土。
朱彝杬可沒有考慮那麼多,隻覺得這奶娃娃有趣,哈哈大笑。(代藩第十代應該從木,前文修改)
朱彝杬從懷裡掏出一團紙包打開,裡麵居然是一把黃糖。朱輔煷都驚呆了,這是從哪弄到的?
朱彝杬從中選了又選,挑了小小的一塊,捏在手中,又把剩下黃糖包好藏進懷裡,對朱慈炅攤開手掌。
“哈,娃娃可愛。來,叫聲叔叔,這塊糖歸你了。”
朱慈炅看著他的臟手和黑乎乎的糖塊,很是認真的打量下朱彝杬。
“如果我沒有看錯,這糖是給染疫病患的吧?”
朱彝杬有點不高興。
“小娃娃彆管哪裡來的,反正都是我朱家的。想不想要?想要叫聲叔。”
朱慈炅露出雪白的牙齒。
“叫你叔也不是不可以,你哪藩哪輩的,萬一把你叫小了怎麼辦?”
朱彝杬捋起衣袖,露出名字紋身。
“看到沒,這就是我名字。我叫——”
“朱彝杬,代藩的,從太祖那算起,我的確應該叫你叔。彝杬叔,你為啥把名字紋在手臂上?”
朱彝杬大吃一驚,“你識字了?你才多大了?可憐的娃。唉,為什麼紋,因為我不識字唄。”
旁邊的朱輔煷同樣大驚,他幾乎確定這奶娃是誰了。“燕藩”跟他同輩的可沒有幾個,這個年紀的隻有一個,他的名字叫朱慈炅。
他偷偷拉了拉朱彝杬的衣袖,惹得朱彝杬回頭看他。
“怎麼你也想要糖?你說過的,我應該是你叔叔輩的,你也先叫聲叔再說,白要可不行。”
說完就把那塊臟兮兮的糖塊塞進了朱慈炅手裡,等著朱輔煷叫他。
朱慈炅握在手裡的糖有些粘,但心情還不錯,好久沒人送他東西了,他比較喜歡收禮物。不過他也盯上了朱輔煷,這個一看就是聰明人,躲閃的目光顯然發現了什麼。
“這位宗親怎麼稱呼?”
朱輔煷無奈跪了下去,“臣秦藩輔國將軍朱輔煷見過陛下。”
朱彝杬和朱慈炅一起呆滯,遠處的朱家役夫中有人也注意到這邊異常,但很快被按刀走近的孝陵衛千戶震懾,遠遠望著五人有些茫然猜測。
朱慈炅本想低調詢問些事,沒想到第一個地方就暴露了身份。他這年齡這氣質這談吐,天下沒有第二個啊,熟人不覺得有異,但一到外麵特殊立顯。
朱彝杬則有些驚慌,他早注意到譚進隱隱對他的敵視,似乎隻有他動作稍微有些不妥,這太監就要收拾他啊。他雖然不知道怎麼得罪了哪路英雄,但討好他主子肯定沒錯。
“平身吧,彆聲張。你怎麼看出來的?”
“陛下沒有換鞋。”
朱輔煷低頭起身,鬆了一口氣,又隱隱激動。是見到皇帝了,但他的破事怎麼告禦狀,皇帝還這麼小。
朱彝杬手腳無措,“草民不知……”
朱慈炅擺擺手,“無罪。”又笑著張開手中黑糖,“不過偷朕的糖送朕,算不算借花獻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