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炅沒有再閒逛了,很快回到了具服殿。
具服殿中,太監們依然在忙碌,四個人抬著巨大的青銅鼎往外搬,朱慈炅都給側身給他們讓道。
新宮女們有人進到了朱慈炅的寢殿,有人站在門口,有人呆在殿中。她們多少都有點不知所措,因為她們的上官房袖根本沒有安排她們做什麼,扔下她們就走了。
田維章在指揮太監們搬運大件,吳良輔也拉著一人在追問三牲宰殺,手中還拿著鎏金果盤,一片忙碌。
李建泰坐在朱慈炅和來宗道坐過的繡墩上提筆揮毫,李世熊彎腰在旁邊幫他翻著文書。
隻有來宗道無所事事,站在文書架旁隨手翻閱,他捏著那張整個帝國最重的清單文書,身體忍不住發抖。
進殿後看到來宗道位置的盧九德瞬間呆滯,眼前發黑,他又又又犯錯了。
王坤低聲對朱慈炅說,“奴婢去叫孫公公。”
朱慈炅輕輕點頭,房袖也被手下拉開,朱慈炅身後就剩譚進了。
所有人都暫停了下手中動作,躬身向朱慈炅行禮。
李建泰也趕緊起身,他基本上沒有這麼近距離接觸過皇帝。
他進翰林院的時候,朱慈炅已經用中書架空翰林院了,他進中書的時候,朱慈炅已經帶著他的中書跑路了,他完美錯過了機會。
朱慈炅看著亂哄哄的具服殿有些不喜,他先走到吳良輔麵前。
“怎麼回事?怎麼現在才搬禮器?”
吳良輔身邊那人趕緊跪下。
“奴婢該死,明樓那邊的禮器不能用了,奴婢前日才發現那些繡跡清不乾淨了。”
朱慈炅皺著眉頭。
“你是?”
那太監頭埋得更低。
“奴婢孝陵監李秀學。”
朱慈炅稍微想了下,好多年沒有皇室進過明樓了,這種事該怪在朱家子孫頭上,不能全怪人家太監。他們保管那些禮器估計就擦下表麵,內裡早朽了,跟這大明一模一樣。
“起來吧,記住這個教訓。王之心呢?他來這麼久沒有檢查過?”
李秀學恭敬起身。
“王公公在祾恩殿,那裡是主祭場,他就到明樓看了一下。”
嗬嗬,一幫刁奴,感情你們還怪上朕了。明樓家祭,祾恩殿國祭,的確是朱慈炅剛剛搞出來的,然後,這幫人才發現明樓那邊的禮器不能用。
“哼,朕懶得管你們,有問題有人找你們麻煩。”
這個守孝陵的家夥實在夠不上朱慈炅親自懲罰,雖然皇權是無限的,這個大明自有他運行的管理規則。人家公司的大BOSS再不爽也不會處罰基層員工,每一次胡亂插手都是把小問題擴大化。
朱慈炅的管理覺悟已經上升了一個段位,他可以容忍下麵的各種不完美,因為人都會犯錯,這個世界就是由各種不完美組成了。
就像他的十品官,現在下麵也是各種亂七八糟的問題,但朱慈炅就是覺得大方向沒有問題,有問題解決問題就是了。
天天敲響登聞鼓,朱慈炅到底是皇帝還是法官?他甩了一下衣袖就朝來閣老走去,這個才是他要直接麵對的。
李秀學按著胸口,長舒一口氣。一旁吳良輔安慰他,皇上今天心情還行。他的感覺沒錯,一夜暴富的朱慈炅心情當然不錯,有錢的娃娃腰杆也硬了,不是裝不來的。
李建泰就有些悵然若失了,小皇帝就看了他一樣。有皇帝在,他也不敢坐著了,這書案本是給朱慈炅用的,太矮,對於李建泰來說,站著怎麼寫字嘛,他隻好蹲在案前。
盧九德本來覺得天黑了,但又突然亮了。禮器這麼大的事,皇上都沒有發作,他失守具服殿應該更沒問題了。
他搶在朱慈炅前對來宗道伸手要他手上的那卷宣紙。“來閣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