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內不知何時又點上了龍涎香,翁鴻業、吳阿衡身後的窗戶是開著的,香氣很淡。窗外雖然黃葉滿地,和大明幾乎同齡的古樹依然有幾分綠意。禦書房內雖然人不少,但一直很安靜。
大明根本大政,這是鄭芝龍能與聞的?
翁鴻業和一直觀察鄭芝龍的吳阿衡不約而同的皺了下眉,但都沒有開口多說什麼。
熊文燦沒有考慮這個問題,因為他敏銳的發現了小皇帝對他的考驗。大政未必是大政,他熊文燦有沒有決策大政的能力才是最大問題。
熊文燦正色拱手。
“請陛下示下。”
朱慈炅也凝重神色,盯著他,餘光也掃過鄭芝龍。
“大明已經立國近三百年了,曆代皇帝勵精圖治,與民休養。朕突然發現一個大問題,我大明的實際人口,包括隱戶之類的,可能已經超過三萬萬了。大明現有土地出產,可能根本無法養活這麼多人。
更危險的是,地球進入冰河期,寒潮自北南下,北方不可避免的會出現大規模減產。這個寒潮不僅影響大明,也影響蒙古、女真,甚至歐羅巴的羅刹、瑞典、丹麥、神聖羅馬、英吉利、尼德蘭還有西邊的另一個不遜於大明的大國奧斯曼和他旁邊的波斯。
熊卿,如此困局,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禦書房內的眾人,小皇帝說的每個字都聽得懂,合在一起,集體懵逼。
三萬萬,這麼多嗎?哎呀,養不活怎麼辦?把娃娃全溺死?鄭芝龍雙目失神,俏臉凝冰。
冰河期是什麼東西?大減產不好弄啊。熊文燦胡須亂抖,嘴唇發白。
這些翁鴻業和吳阿衡都知道一點,但這麼多國家名字讓他倆也有點恍惚。
最讓所有人懵逼的一個詞是——地球,這是什麼鬼?
其他人還可以慢慢消化,熊文燦已經額頭見汗,喉結滾動,使勁吞咽口水了。
“陛下,有這麼多人嗎?”
朱慈炅朝翁鴻業努努嘴。
“大疫期間,一恒主持了應天府的人口統計,單單一個應天府就超過七百萬。莫要自欺欺人,折半再折半,大明應該有多少人?一個人一天要吃多少才能活命?如果不能活命應該怎麼辦?”
熊文燦整理思緒。
“三億人,不可能一下就這麼多,就算黃冊不可信,大明也不可能有這麼多人。翁中書怎麼統計的,真實嗎?”
翁鴻業還沒有開口,朱慈炅已經直接反問。
“福建沒有流民嗎?熊卿在福建已經快五年了吧?”
熊文燦瞬間頹然。對啊,老子就說這麼多流民哪裡來的,是那些地主養不起了,放出來的啊。
熊文燦依然有點茫然,抬頭問。
“所謂冰河期,何人判斷的?”
朱慈炅非常有耐心的回答。
“曆史記錄和現實觀察,你的年歲應該能感覺到冬天一年比一年冷,一年比一年長了。至於曆史,最近兩次是五代亂世和元興宋亡。”
熊文燦臉色瞬間慘白,改朝換代四個字湧到喉間又被他生生磨滅,氣息一下就不穩了。他有點急,聲音裡竟然有點哭腔。
“臣慚愧,臣計窮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