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師,陛下給中路軍定的目標可是沈陽?這如何到沈陽去?冬日補給本就困難,要維持大軍,這需要多少人力啊?”
隸屬中軍的將官本來一個個都激動振奮的,聞聽大法官的話,全部變色,目光集中在廣寧一線的建奴防禦,愁眉不展。
登萊總兵侯世祿卻是心中狂喜,他也看出了中路軍的戰略困境。燕山大戰,侯世祿就得到了個參與獎,戰後他這個總兵最不服眾,他最是立功心切。
“占遇,你們可以做出強攻廣寧的樣子,吸引建奴增兵,我們右路先取金州。”
朱可貞搖搖頭,中路這群人會同意配合右路攻略就奇怪了,他作為平遼總指揮雖然可以為大局著想,但是人都心有不甘,人心士氣還是要要的。
“陛下的意思是,不計城池得失,殺敵為主,你就算拿個空金州,除非能守住,不然估計也不值錢。”
滿桂皺著眉頭,一臉嚴肅。
“分兵,我去死磕義州、廣寧一線,主力從蓋州出發。我至少要有兩萬人,我還要二十門南京新到的車炮,蒼淵要分出一部幫我守錦州。”
馬世龍立即出聲反對。
“不好。大軍單單運到蓋州就要花費多少時間,不如集中兵力像燕山一樣打大會戰。難道大家還像以前一樣怕建奴不成?
老子上次就是廣寧外碰了一頭包,臉上還破相了,當時是苦於兵力不足,但咱們現在集中起來,兵力是建奴兩倍有餘,倍則擊之。占遇,你看如何?”
山海關參將閣之奇是重啟武進士,昭武衛出身,不太計較身份差距,直接開口。
“馬總兵此言差也。秦兵剛剛恢複體力,學會戰陣,一個個無論組織士氣體力都和老兵有巨大差距。馬總兵不能光看人數,他們一遇到大戰,搞不好要崩的。
陛下說過,練一百次也不如上戰場一次。以末將看來,此戰早期,我們應該儘量小規模作戰,以戰為練,不能想畢其功於一役。
燕山那戰,陛下也說過,他沒有想到洪酋會死磕,那是可遇不可求的事。如果廣寧守軍不出,我們整個冬天恐怕都拿不下廣寧,後勤壓力更大。”
馬世龍臉上不顯,一肚子鬼火。你誰啊?一口一個陛下,燕山戰略也是兵部設計的,陛下除了最後那一哆嗦,啥事也沒乾。一群大老爺們,天天指望一個四歲娃娃,丟不丟人?
不過,重啟武進士團異常團結,其他人紛紛點頭。
臉上一道長長刀疤,有些皮肉外翻的山海關騎兵副將李夢麒也站了出來,他是李化梧下屬,天台山血戰後從死人堆裡撿回來一條命的悍將。
便是滿桂、尤世威這些宿將也對他們這批人充滿敬意,都是軍中英雄漢,實打實殺出來軍功。
李夢麒受傷後留在了平遼,本來朱慈炅是要帶他走的,他隻是迎麵挨了一刀,雖然很嚴重,但不影響行動。但太多同袍戰死,他心裡堵得慌,不想去南京享福了,要留在平遼報仇。
再說他破相了,往朱慈炅殿門口一站,就算朱慈炅本人不怕,那些宮女太監文官不得嚇倒一大片,太影響觀感了。
“閣之奇說的不錯。陛下說過,戰力的第一要素是組織力,秦兵這方麵的確存在許多問題。我讚同以戰代練,打小規模戰役,積小勝為大勝。
陛下離開山海關時吩咐過,我們不能看低自己也不能看高自己,勝敗兵家常事,要求諸軍戒驕戒躁。以我軍現有實力,穩紮穩打就是最好的戰法。
把自己放在弱者的位置不可恥,連自己實力都搞不清才是失敗之源。陛下明令不計一城一池的得失,要求的其實就是實現以攻代守的大戰略,要讓建奴沒有辦法騷擾後方。”
文官們一句話都插不上,連範景文都有些吃味了,什麼是組織力,他都不懂,不愧是所謂的天子門生。
他拍了拍不斷點頭的朱可貞。
“你們繼續討論,占遇與兩位欽差隨我入內一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