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適當的舉辦一下大運動會,往往有意想不到的好處,比如黃立極主持的“薊州糧案”和顧秉謙在南京主持的掃黃打黑。
前者拔出蘿卜帶出泥,後金的間諜網絡遭到了空前的破壞。後者不僅肅清了南京打行幫會,各種犯罪活動,還給南京新城建設提供了大量免費勞動力。
一場薊州糧案給大明帶來好處簡直無法估量,當然,作為大明首輔的黃立極根本不知道他立下了如此大功。
在黃首輔眼裡不能提供大量糧食的罪犯都不是好罪犯,日理萬機的首輔大人才不會關心誰誰誰有探子嫌疑,他關心的是,這場大案讓他的首輔權勢徹底穩固了。
不過黃立極也有煩惱,兩個兒子都不爭氣啊,正經功名沒一個,全靠蔭封。他一旦掛了,黃家避免不了沒落的命運。
他早已經放棄了那兩個家夥,全力培養孫子,順便看能不能在小妾身上老夫聊發少年狂,練個小號。
當然,老父親再怎麼生氣也不能不管兒子。劉一燝不是要中書嗎,他小兒子身上恰好也有中書蔭官,給皇帝送過去。大兒子也彆在京師給老子惹麻煩了,去平遼撈點戰功。
黃蘅若不敢不笑,老家夥的家法依然有力,不笑就得哭。
都說平遼好撈錢,黃蘅若來到平遼後才知道根本不是那麼回事,老爹折磨他,給他選的都事居然是個抄書的工作,他感覺這輩子沒寫過這麼多字。
筆杆被汗水浸濕,好似幼時挨戒尺時的手心。偏偏範景文還不滿意,時不時來一句。
“馥華,你這字和首輔差得有點遠啊。”
“馥華,首輔可不會犯低級錯誤。”
黃蘅若隻感覺到滿滿的惡意,這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兵部尚書,等於指著他鼻子罵,你丫的不是首輔的種。
但他不是真正的小閣老,黃立極給範景文的條子清楚寫著:隨便打,打不死就行,打一次老夫送你一百兩。
雖然範景文不可能真打他,但這些狗官套路深,萬一哪天拿他立威真打了怎麼辦?
憋屈的“小閣老”黃蘅若還是兢兢業業的做好文書工作,等範景文出來就第一個把會議記錄遞上去。
範景文沒有誇他,也沒有損他,隻是麵無表情接過來,回到座位。
吵鬨的大堂瞬間安靜,眾人將目光投向朱可貞,卻發現朱可貞臉色更難看,隻有傳旨的欽差太監邱致中臉色依然掛著笑容。
激動的武將們和不甘的文官團體同時沉默,他們臉上都有些緊張,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俱都不安的等待範景文低頭翻看會議記錄。
範景文其實已經有了腹案,國家戰略他已經清楚,但具體戰術還有得考慮。
這絕對不能是單純的派人去送死,雖然朱慈炅沒有給出具體的目標,隻要求削弱建奴,但怎麼削弱也是門學問。
還有人心士氣也是個大問題,朱可貞的情緒崩潰絕對不能再出現。
他翻閱諸將方案,是想得到啟發,範蘅若連朱慈炅都比不了的書法被他直接忽略了,他腦海中浮現的儘是遼東的山山水水。
大堂外,是蕭蕭寒風和四處可見的未化儘的白雪,白雪下隱約可見的是堆積如山的黑炭。
庫房裡的糧食已經儲滿,大明剛剛流行起來的蜂窩煤,對平遼來說仍然麻煩,他們直接用石炭,反正不怕雨雪,然後就堆得四處都是了。
高大的城牆上,明旗招展,崗上依然站著士兵,布麵甲下還套了一層棉襖,身邊還燃著炭火盆,簡直體貼到家了。
關寧軍老兵簡直不相信他們的待遇,大明若能早如此,那裡來的建奴鬨事?
“感覺要打大仗!”蹲在火堆邊烤火的關寧軍老兵在火焰上翻著手。
旁邊的三個新兵望向空曠的關外一動不敢動,老秦人能有活命吃飽飯的機會不容易,他們不想放棄這個當兵的機會。
沒人理的老兵有點沒趣,他蹬了蹬身邊的小旗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