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左路軍的砍瓜切菜相比,中路左翼遭遇了嚴重的困難,這邊的戰役和朱慈炅、範景文設想的都不一樣。
大明的營地內硝煙散儘,積雪早已經踐踏成黑泥,士兵們士氣低落的將拒馬抬正,將傷兵送往後方,拔下戰死者的衣甲。
錦州副將楊廷耀坐在壕溝邊,頭盔和長刀都放在身側,兩眼有些失神的望著那些屍體,他的鎧甲上還掛著兩隻羽箭。
一陣腳步聲靠近,楊廷耀抬頭,是滿桂和馬世東兩個總兵官聯袂而至。他勉強拱手行禮,依然坐的地上,不想動,也不想說話。
滿桂看著他身上有箭,溫聲發問。
“受傷了?”
楊廷耀搖搖頭。
滿桂蹲下按著他肩膀,捏住箭杆,試了下,楊廷耀毫無反應,便順手拔出,扔在地上。當接著拔第二隻,卻帶出血色,甲片叮當作響,楊廷耀也是嘴角一抽。
滿桂大手伸到楊廷耀腋下,想把他抱起來。
“這還沒傷?回營包紮吧。”
楊廷耀趕忙掙紮,按住地麵,自己站了起來,終於開口。
“蚊子咬了一口,無礙的,就是有些脫力而已。”
楊廷耀站起來比滿桂要高一點點,不過更瘦,沒有滿桂那麼壯。他嘴唇緊抿,臉色凝重。
“大人,遊擊吳漢臣死了。”
滿桂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了,但卻說不出話。
楊廷耀和吳漢臣兩人同守前營,吳漢臣陣亡他第一時間就知道了,不然他也不會將另一位副將張繼紱也調上來了。
此時,指揮打掃戰場的就是張繼紱,見到兩位總兵同臨前線,安排警戒後,他便繞過拒馬、冰牆,急忙靠近,他聽到了楊廷耀顫抖的吼聲。
“大人,不用家丁真的好嗎?當時秦兵潰散,漢臣身邊竟然沒有一個人,全他媽跑了。不用多,隻要他還有五十個家丁,他就不會死,我已經帶人殺過去了。漢臣武功可是比我還強幾分,這仗打得憋屈!”
滿桂臉色也垮了。
“逃兵,我已經全部砍了。”
楊廷耀依然不依,厲聲質問。
“有用?能換回來一員大將?”
滿桂有些無奈的拍了拍楊廷耀的肩甲,轉頭不敢對視他的目光。
“你到後麵去休息下吧。人家新六衛也沒有家丁,不一樣打得比我們好。”
楊廷耀情緒始終不對,對滿桂一樣大吼大叫。
“那是新六衛,是陛下親軍。”
滿桂歎了口氣。
“這是範督師的命令,整個平遼都要這樣改的,我也沒有辦法。”
楊廷耀冷笑一聲,一腳把自己的頭盔踢出老遠。
“範督師的命令?範督師的命令是分兵進攻,不是我們聚在一起挨打。”
滿桂無語,但也理解,不想跟這個有些失控的愛將爭辯,過兩天他自己就想開了。
滿桂轉頭看向張繼紱。
“是正紅旗還是正藍旗?”
張繼紱連忙拱手。
“是正紅旗,還有大量漢軍。”
滿桂搖晃著腦袋,又看向一直沒有出聲的馬世龍。
“陛下活埋了代善,正紅旗和我們的仇結大了,難怪這幫人悍不畏死。莽古爾泰、濟爾哈朗、豪格、阿巴泰,建奴真看得起我倆啊,建州八旗,來了三旗。”
馬世龍同樣麵色凝重的眺望遠處的廣寧城。
“滿兄,依我拙見,你不該在這裡立營。建奴放棄大淩河你就該有警覺,我感覺濟爾哈朗是故意引誘你來此。”
滿桂一臉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