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巫閭山中,蒼鬆白頭,老枝凝霜,怪石嶙峋,密林藏幽。一處山穀之中,就地取材,簡單搭起了一座營地。
營地內人聲馬嘶,炭火生煙,看著熱鬨,實際上這地方人跡罕至。自建奴奪取廣寧,義州,這附近的百姓就被強遷到遼陽、沈陽等地,現在連樵夫都沒有,寺廟裡的和尚都消失了。
悲劇的遼東百姓,今年又被大明強遷了,這廣袤的土地上更加沒有人。
廣寧一度被老奴廢棄,洪歹極上位後又把它變成了監視錦州明軍的前哨軍堡。
醫巫閭山,雖然名為北鎮聖山,卻實在不是一個行軍打仗的好營地,補給困難,行軍也困難,根本不會有人想到這山裡藏得下大軍。
一般不會有白癡躲在山裡想埋伏彆人,也沒有人會有病從這裡行軍,除了即有病又白癡的馬世龍,他發現隻有躲這鬼地方,建奴才找不到他。
中軍夜不收送來了朱可貞的命令,馬世龍坐在石塊上,盯著手中平遼總指揮的血紅印跡發呆,旁邊圍坐火堆的兩個副將,楊廷耀和張繼紱也麵麵相覷。
楊張二人實際上都不隸屬馬世龍這個寧遠總兵,楊廷耀是滿桂的親信,錦州副將,張繼紱是從後方調來的範景文督營副將,戰前主要是訓練秦兵,開戰後劃歸滿桂指揮。
沈陽一行,張繼紱損失慘重,隻剩幾十人,幾乎可以說隻身逃脫,而馬世龍讓他領歸明漢軍,也算是恢複了一點實力,對馬世龍當然也就支持了。
楊廷耀也領了錦州衛的兵馬,除了馬世龍本部五千多人,就屬他的三千多人實力最強。他現在和馬世龍一樣灰頭土臉,當初馬世龍的增兵減灶反著用,他是最支持的。
“他是總指揮,我們隻能聽他的。”
沉默了許久,馬世龍終於開口。
張繼紱有點慌張。
“馬總鎮,我們現在根本就不堪一戰,哪裡還能進取廣寧,我覺得這事要跟朱指揮解釋一下。”
馬世龍將手中文書亮出。
“不堪戰也要戰,看到這個紅戳戳沒?上麵要找錦州失守的替罪羊,我們全部人都脫不了乾係。
當然,我的責任最大,大不了下去陪老滿。老子定要問他,怎麼就把錦州弄丟了,老子想了這麼多天,怎麼都想不通。”
張繼紱腦袋低垂,頓時不語。
馬世龍瞪了眼站立在帳中站立的三人。
“孫諫,獻圖,負圖,你們還愣著乾什麼?派出哨探,準備拔營。”
楊廷耀卻突然開口。
“孫參將,兩位公子,且慢。馬總鎮,你還記不記得我們過遼河時遇到的蒙古人?”
馬世龍現在腦袋一團漿糊,他被朱可貞的一紙命令搞得像個怨婦,不就是讓老子去死嗎,老子去死就是了。
“什麼蒙古人?”
楊廷耀用枯枝挑動了一下炭火,似是想通了什麼事,將枯枝一把扔進火堆,轉頭盯著馬世龍。
“蒙古人說草原上在打仗。”
馬世龍呆了一下,
“那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楊廷耀提醒道。
“左路軍,有沒有可能是左路軍?我們可不可以向草原撤退,爭取和左路軍彙合呢?”
帳中眾人包括馬世龍都眼前一亮,但很快目光就全部集中在馬世龍手中的文書上,那上麵的紅印特彆顯眼。
楊廷耀馬上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