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炅端坐在禦座上,連續做了三個深呼吸。他很想暴怒,但怒火一時又不知道該向誰發作。怪黃立極,朔州出現饑荒,他第一時間就調配資源救濟了,要糧還要到南直來了。怪劉一燝,人家劉一燝也是賣了自己老臉,積極籌備支持北京的。
怪熊明遇,熊明遇現在主要任務是春耕,還有就是支援章世明那個狗屁“天汗部”,救濟基本不是他在管。怪馬世龍,更談不上,人家剛上任,負責的軍事防禦,政治跟他有什麼關係。
怪朔州知州,這個人肯定有問題有責任,但他要以皇帝身份越級插手地方嗎?怪朔州衛指揮,這個更扯。
朱慈炅調整好情緒,認真想了想。
“北京刑部似乎不是很忙,讓李標或者南居益掛欽差負責朔州賑濟。這是第二次賑濟了,寶源撥點糧食出來吧,告訴北京,無論如何要保春耕。”
朱慈炅又看了眼一直跟著的王國興。
“表叔,你們獬豸衛有事情做了。調查第一次賑濟詳情,全程監督第二次賑濟。涉案官員,無論涉及誰,都給朕先拿下。”
然後又看向吳良輔,
“督政院十三個廉政禦史選好沒?楚王有沒有送文書過來?”
吳良輔很積極,連聲道:
“有的,有的。奴婢找找。”
朱慈炅接過文書,想要在十三人中挑選一個去朔州,但看到名單,目光有些遲疑。又翻出自己的筆記本,一一對照記錄,然後終於死心。
“這名單誰任命的?”
吳良輔茫然,好在陳子壯沒有告退,仔細想了下。
“應該是劉閣老吧。”
朱慈炅又做了一個深呼吸。
“好,先這樣,你們都去忙吧。”
朱慈炅扔掉炭筆,背靠著禦座。朱慈炅的煤挖得有點多,乾清宮的地龍還沒有停,大約是覺得有些熱,又把頭上的翼善冠扯下來。
劉娥還在他身邊,連忙上前幫他,不過朱慈炅自己扯亂了,絲帶纏繞,反而有些不好取了,有幾分亂麻纏頭的味道。
可憐的娃娃,連頂帽子都在跟他作對。
吳良輔要去傳達他的命令,陳子壯回了天工院,王國興也要準備接掌獬豸衛,譚進等人留在禦書房門口,禮部官員從奉天殿出來就出宮了。
朱慈炅身邊除了小宮女劉娥,倒是難得的安靜了。朱慈炅閉上眼睛,卻也沒有睡意,哪怕張介賓告訴他,想睡就睡,對他身體好。
朱慈炅自己也覺得應該多睡覺,才長得快一點,但似乎除了早上喜歡睡懶覺,白天他的精力旺盛得很,睡不著就是睡不著。
朱慈炅還是很注意身體的,哪怕再多文書,他想看就看,不想看就扔那放著,絕對不會踩進文官們收拾皇帝的陷阱。
朱慈炅閉眼是想自己放空會,但偏偏不能如願,國事始終壓在心頭。小強種這會心情實在是煩得很,就是不想處理國事,自己跟自己較上勁了。
“劉姐姐,我今天是不是還沒有練過書法?”
劉娥想了下,
“好像是沒有,皇上現在要練嗎?”
“練。”朱慈炅站起身來,劉娥連忙幫他鋪開宣紙,又在一旁磨墨。
朱慈炅甩了甩衣袖,擺開架勢,提起狼毫:
初一曰五行,次二曰敬用五事,次三曰農用八政,次四曰協用五紀,次五曰建用皇極,次六曰乂用三德,次七曰明用稽疑,次八曰念用庶征,次九曰向用五福,威用六極。
寫完極字,朱慈炅直接把毛筆扔在宣紙上,墨汁四濺,一幅還不錯的書法作品就此毀掉。讓一旁的劉娥有些驚愕,停下研墨,將毛筆收起,準備清洗。
“皇上不寫了嗎?”
朱慈炅歎了口氣。
“不寫了。王坤去哪了?”
劉娥想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