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不知道從何時形成的政治傳統,內閣是壓製皇權的機構,如果內閣不能壓製,那麼就會被朝臣噴爆,自己滾蛋。
如今的大明看起來是幼主在位,黃立極和劉一燝一北一南,大權在握,哪怕內閣再專權,朝堂也沒有啥異議。
遠離中樞的孫承宗,對朱慈炅的跳脫和聰慧是有所了解的。他一直以為在南直的改革是劉一燝操縱的,因為這改革雖然激烈,但對江南實在太好了。
他個人是極不認同這種變革的,南北差距無疑將在這些新政中加劇,對整個國家的穩定非常不好,他更傾向於平衡之道。
他來南京其實更想壓製劉一燝,壓製皇權隻是附帶的傳統技能,在他看來,朱慈炅吹得再神奇妖異,還不是上了劉一燝的賊船。
侍衛的敵視雖然讓他驚訝,但他內心更震動的是朱慈炅的實權,這有些顛覆他的認知,他陷入了沉思。
會議室中人其實都默契的不想理會一個小侍衛爆發,徐光啟也想將話題拉回正題。
“皇上,我們還是討論虎墩兔的事吧。黃首輔說,北京的意思是封他為正義王,讓他回歸漠北,繼續牽製建奴。
老臣是有些異議的,這個提議姑且不論虎墩兔接不接受,都有點一廂情願。他未必願意回漠北,漠北如果真的好,章世明就不可能拉出來一個天汗部。
其次,就算虎墩兔真能在漠北扯起大旗,他還願不願意繼續對抗建奴也是值得商榷的,畢竟陛下打出了天可汗的旗號。
老臣擔心,他極有可能拿到大明的好處後馬上翻臉,和建奴聯手對付大明,這就是養虎為患了。
所以,老臣的意見是乾脆一了百了,讓他一家人來南京,在運河上弄條沉船。陛下隻需要準備悼詞悼念這位大明的好朋友,正式追封他為正義王就行了。”
劉一燝輕輕點頭。
“皇上,老臣也看了六合衛的情報。虎墩兔現在的實力其實隻有其本部不足兩千帳,此外,隻有漠西的和碩特、土爾扈特、輝特等部還認他這個大汗。
他的實力非常有限,除了一個成吉思汗的名號,甚至已經沒有多少利用價值了。以老臣看來,封王其實都大可不必,我們沒有必要太在乎這個人的。
單單一個天汗部,對大明來說,已經是巨大的負擔。還有不斷擴張的朵顏,必須要嚴格審查他們的牧民戶籍了,不能來一個人就說是朵顏部的。
蒙古雖美,卻非我大明所能承受。有個朵顏拱衛北疆已經綽綽有餘,皇上切莫好大喜功,萬事都要量力而行。”
朱慈炅皺著眉頭,劉徐二人的反應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大明現在似乎也真的沒有能力吃下蒙古。朱慈炅有些猶豫了,國內問題一大堆,這個時機的確不太好啊。
但他始終有些不甘心,送到嘴邊的肥肉,就這樣吐了。
朱慈炅低頭沉思,卻聽到孫承宗的大嗓門打開。
“胡說八道!虎墩兔最值錢的就是他的名號,既然他在大明,難道大明不能打著他的旗號,吞並土默特、察哈爾。
仆失兔也跑了,土默特和察哈爾至少也是奉虎墩兔為大汗的。那邊大把的土地,可以安置陝西流民,怎麼可能對大明沒有用?
再說,蒙古人需要大明怎麼養?他們自己就能養活自己,沒有大明他們就活不下去了?老夫看來,是你們在南京活得太精致了。
老夫的意見是,封王,但是不放歸,扣在南京,九邊都打著他的旗號進軍草原。可以耕種的土地劃歸大明,不適合耕種的留給蒙古人。
朵顏那種吞並,老夫是反對的,大明天天都在死人,蒙古人反而金貴了。大明隻需要做一件事就能安定蒙古,準許市易,以羊換鹽,換鐵鍋。
有了蒙古的羊,大明至少可以少死幾個人。你倆同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