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文嶽有些悵然若失,洪承疇為了上位,有些不擇手段了。但他一時也找不到什麼理由來繼續反駁,目光求助的看向站他前麵的孫傳庭和王鐸。
王鐸瘋了才會惹火上身,他低頭作沉思狀。
他家其實是大明少有的自耕農,中舉後也隻是有少量投獻。他家長房才是地主,王鐸跟他們的感情還達不到為他們火中取栗。
聽老父來信說,河南老家那邊有不少人都跑到洛陽去了,真要按照皇民政策,說不定他家的地還能增加點,因為村裡沒多少戶人種地了。
孫傳庭也是北方的,山西人,他家裡地多,但本質上他家也是軍戶。
他家真要按著土地不放,北地軍戶絕對不是南方順民那麼溫良恭儉讓,家裡弄不好要死人的。本質利益問題,你名聲再好也沒有用。
不過孫傳庭可不會學王鐸當鵪鶉,沒有擔當可比你說錯話在小皇帝心中扣分嚴重多了。他略作沉吟便開口。
“皇上,彥演這話,臣也認同。邊軍改製的確已經有些刻不容緩,不過,臣覺得先軍後民似乎更妥當些。軍戶先改,再改普通百姓,推行的難度就會大大降低。
另外一個問題是,隻是軍隊改製,中樞派出測量監督統計等人員勉強能夠承受,相對更好推行。如果全國都改,人手絕對遠遠不足的。
所以臣的建議是,今年秋收後全國衛所改製,重啟二年前完成。再考慮到人員成本問題,民間改製分南北,分彆在重啟三年和四年完成。”
看看,這就叫專業。朱慈炅龍顏大悅。
“好,照此籌備吧。本來朕還想將百雅你外放,看來這天工院還離不開你啊。”
朱慈炅補充的這句話讓孫傳庭瞬間噎住,不知道該哭該笑。這個總結取舍,中庸之道,他們都會啊。皇上,你故意逗我的吧,你都召了三個人來了,絕對沒有考慮過我的。
朱慈炅還算滿意。
“就先這麼決定,諸卿誰還有什麼事嗎?沒有先回吧,有事朕再叫你們——”
朱慈炅話音未落,卻看到盧九德滿頭大汗的跑進來,手中捧著一柄重啟短劍,“啪”的跪在地上金磚上。
“皇爺,焦龍文,焦龍文他自儘了!”
剛準備轉身的天工院五人,齊齊停步,洪承疇手中攥著的“民主詔”瞬間失去意義。
朱慈炅也震驚起身,死死盯著盧九德。
“怎麼回事?”
盧九德擦了一把汗,吞了吞口水。
“奴婢趕到僉軍衛的牢房,說皇爺要收回重啟短劍。焦龍文當時臉色就變了,對奴婢說想最後看看這柄劍。奴婢不察,答應了他,然後他就用這柄劍自儘了。”
握著重啟短劍的焦龍文,眼中最後閃過的是——太掖池畔,第一次握劍時,“昭明武德,永鑄忠魂!”的齊聲呐喊。
還有,燕山第一個折劍的田時升,配劍衝鋒、與敵同歸的李化梧,以及仗劍指揮萬軍的朱可貞,最後居然是要被收劍的自己。
他真的無法接受。
朱慈炅的所有權謀算計就此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