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知道,我一直都相信你。”
“你的煩惱,我知道的。”
烏適安的聲音平靜中透著一股淡淡的溫柔,在這個晚上顯得格外性感。
“因為我也經曆過類似的情況,所以完全能夠理解。”
“欸——”她故意拖長了音,就是想聽他說。
她想了解他,在她分享了自己之後,她也渴望能更多地聽到他的分享。
她需要一個傾聽者,他做得很好,但輪到其他的時候,他一樣能夠做得很好。
當初他剛接手公司,內憂外患,輿論情況特彆差,他很清楚自己不能夠再給大眾帶來更多的恐慌和擔憂情緒。
那外部的災難是關乎性命的,是安危程度的人禍。
在之後的數年裡,都讓有關單位異常關注安全問題,尤其是消防安全等等。
領導班子的態度就是這樣,普通民眾也是心裡懸著,各種掛念。
在這種情況下,烏適安怎麼可能對外說,我們家公司出現資金問題了,我們家的一些投資完全死翹翹的,你們買我們家的什麼房產什麼投資什麼股票的,都有可能打水漂了。
哪怕當時股市一片飄綠,都不看好他們家,他們仍然要努力維持住市場和民眾對他們的信心。
就算他真的是個菜雞,完全沒有管公司的能力,對外也得裝出一副“我就是董事長老爹精心培養的繼承人,甚至青出於藍勝於藍,早早就表現出了天才管理者的潛質,比任何一個人都能做得更好,讓大家的錢翻倍”的樣子。
這是所有人對他的期待,而他根本沒學過演戲,甚至之前對公司事務接觸的也不多,因為他還小。
原本應該是在未來十年甚至二十年內慢慢達到的穩定過渡、完成繼承交接,但計劃被迫掐斷。
他甚至需要改大年齡才能進公司,需要假裝大人、強作強大地麵對那些精明市儈的老油條子。
他那會兒就像是個被強行推到台前、準備背鍋的傀儡,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麼程度,但他其實已經預備好接鍋,賭上自己的一輩子來承擔責任。
“那時候,我還不如你呢。”他笑了。
“肯定是不如你優秀啦,我幾乎是從0開始學起。”
“畢竟當初我爸是比較指望我先念個書出來,他自己成績不好,但很希望我讀個文憑,哪怕是最差的大學,實在不行給我捐一個。”
“因為這行其實很看資曆,看年齡,會欺生,也會給你使絆子,不需要理由,就是單純的類似於前後輩這樣的行內情況。”
“就像有些公司,比如說我們,是挺迷信老會計的。”
“欸,是嗎?”她驚訝,“我好像聽石頭姐說起過?”
“對,就是那樣的,論資排輩,這種情況一直有,在我們這種傳統行業挺普遍的,包括財會,這也算是金融行業吧?”
那頭的人再度笑了笑。
有一點瑣碎的聲音,大略是換了個姿勢,有衣服摩擦和椅子挪動的響動。
洛瑤眨眨眼睛,聽佛爺小講堂繼續。
“有些老會計彆看做了幾十年賬了,可能隻會手抄記錄,電腦都隻會開個exce文檔,後麵弄什麼表單、公式、分析之類,是全都不會的,但就是因為在這行乾了足夠多的年限,公司反而會更信任他們。”
“而我那會兒,雖然是董事長兒子,在一群人眼裡也就是個‘外行’,是標準的生瓜蛋子,連最底層的可能都看不上我。”
不需要洛瑤安慰他,佛爺本身已經是一個足夠成熟的成功人士。
他說這些更是帶上了點兒自我調侃的語氣,不見半點不忿或是害羞。
一點不覺得“自揭短處”有什麼不好的,因為這不是他現在的短處,他已經成長了。
這是他成長的痕跡,是他日日夜夜逐漸克服後的那些焦慮、不安、忐忑、發虛。
“我又不是不知道自己那時候去工地鬨過笑話,一群工人拿我當‘西洋景’看,覺得自己是‘陪太子讀書’,全是做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