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回到二科
王小小被叫到老丁辦公室,老丁有兩個辦公室,一個對外開放,一個不開放。
她來到開放的辦公室,畢竟誰也不想去不開放的辦公室,去了不是被審問,就是關禁閉。
老丁頭痛看著她,點著煙:“我不是和你說,不要張揚嗎?”
王小小也覺得冤枉:“丁爸,講點理好嗎?我不和學員聯係,下完課就離開,絕不多呆一秒,我哪裡張揚?”
這個丫頭的腦回路轉讓人摸不到頭腦,老丁還是直接問:“八嘎車!一個穿著滿是補丁的衣服,一個穿得全新的軍裝,你是怎麼想的?”
王小小:“我是學習解剖學,穿得乾淨的衣服,那不就是一股福爾馬林味嗎?小瑾去少年天才班,他穿的差,萬一被人霸淩怎麼辦?”
老丁扶額,小瑾那臭小子會被霸淩???
他不霸淩彆人就不錯了。
你爹那個宿舍被你們折騰什麼樣啦?
老丁被這理由噎得半晌說不出話,煙灰都快燒到手了才猛地抖了一下。
他簡直無法理解:“你這腦子裡整天就琢磨這些,那你倆並排騎著那稀罕的三輪自行車滿軍校亂竄就不顯眼了?那玩意兒比十件新軍裝都紮眼!現在整個校區都在傳,說二科來了兩個不得了的小祖宗,一個穿得跟叫花子似的,一個穿得跟要去受閱似的,還配個挎鬥車,譜擺得比司令員都大!”
王小小聞言,臉上依舊沒什麼波瀾,但眼神裡透出一絲“原來如此”的明了。
她思考問題的方式是純粹的功能主義和風險規避(衣服防汙、防霸淩)。
她乾巴巴地應了一聲,然後非常認真地提出解決方案:“那下周我騎車繞遠路,從後山那條僻靜的小路走,再避遠點主校區,或者我把車停遠點,我們走路進去。”
老丁看著她這一本正經琢磨解決方案的樣子,頭更痛了。
這丫頭能想到把解剖台擦得反光,卻想不到她和小瑾的組合本身就是一個行走的焦點。
老丁揮揮手,“算了算了,車都騎了,現在藏起來更顯得心裡有鬼。就這樣吧!”
他頓了頓,敲了敲桌子,重點來了:“我叫你來,是給你提個醒。有人注意到你們了,不隻是學員。以後行事,不止要‘不做錯’,更要‘不惹眼’。記住,真正的低調,是讓你周圍的人根本想不起去注意你。你們倆現在,都快成彆人茶餘飯後的談資了!八嘎車,我讓人把你爹是團長放出來,一個團長弄來一輛八嘎車,還是合規的。”
王小小沉默了一下,這次似乎真正聽懂了。
她點了點頭,語氣鄭重了些:“明白了,丁爸。我會重新評估‘低調’的定義。”
老丁這才覺得氣順了點,“還有,嚴教員那邊他旁敲側擊地問了我兩句關於你的事。”
王小小立刻抬起頭,眼神銳利了一瞬。
老丁擺擺手:“我沒多說,就說是二科的特殊人才,讓他隻管教,彆的彆多問。但他那個人,鑽勁一流,你在他手底下,藏是藏不住的,反而容易激起他的探究欲。有時候適當露一點‘合理’的真本事,比完全藏著掖著更安全。”
這話意味深長。
王小小瞬間就明白了。老丁是在教她一種更高級的偽裝:在控製的範圍內,主動釋放一些信息,來掩蓋更深的核心秘密。
王小小應道:“我知道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老丁掐滅了煙,心累無比,“記住,彆惹事,但也彆怕事。真遇到解決不了的麻煩,立刻來找我。”
“是。”王小小敬了個禮,轉身利落地離開了。
看著她的背影,老丁忍不住又點起一支煙,喃喃自語:“這哪是養了個學員,簡直是供了個祖宗,還是個腦子裡有時候缺根弦的武力值爆棚的祖宗,希望這個祖宗彆學她爹打人。”
老丁突然想起王德銘的話,小崽崽不聽話,那就是打少了……
王小小回到辦公室,看見井已經打好了,看到賀瑾在做龍骨?
算了,她還是回到車間,繼續乾活。
她開始做她的液壓係統,她看著她的德國車床,這個車床號稱萬能,但是她不是萬能,她最多隻能稱為六級機床師傅,高級技工的入門檻。
要做液壓需要八級,王小小苦笑,八級老師傅。
她不配請八級老師傅,八級老師傅能有幾個?
全部是大廠中的定海神針,八級工是神一樣的存在,他們不僅僅是操作者,更是藝術家、工程師和故障排除大師的結合體。
他們能加工出圖紙上都難以標注精度的零件,能僅憑手感判斷切削液的濃度是否合適,能解決連工程師都頭疼的技術難題,全國屈指可數,是國家的寶貝疙瘩。
王小小突然笑了。
有事找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