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小放下筷子,雙手放在膝蓋上,坐直了些,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為難和懇求:“陳叔叔,真讓您看出來了……是這麼回事……”
她把製作假肢遇到了瓶頸,急需一位小腿截肢的傷員幫忙測試和反饋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出來,重點強調了這是為了能讓傷殘戰友未來能更好生活,以及自己現在“求助無門”的窘境。
她微微低下頭,聲音裡帶上了點不易察覺的委屈和焦急:“我知道,二科直接來借人,不合規矩,也讓您為難。但我真的沒辦法了,車間裡東西做出來,好不好用,安不安全,我心裡沒底,不敢給人家用啊……我就想著陳叔叔您見識廣,認識的人多,不知道能不能在家屬院或者休養的同誌裡,幫我問問……”
小瑾在一旁適時地補充:“陳叔叔,小姐姐可厲害了!做出來的假腿跟真的一樣!要是成功了,好多受傷的叔叔就不用老是待在家裡難過了!”
陳國棟聽著,手指無意識地在酒杯邊緣摩挲。
他沉默了幾秒鐘,這短暫的沉默讓王小小的心裡提了一下。
然後,他忽然笑了起來,指了指王小小:“你這個小鬼頭啊!繞這麼大圈子!這是正事,好事!為受傷的戰友謀福利,有什麼不好意思開口的!不過做出來,先給我軍的退伍受傷戰士。”
他抿了一口酒,身子往後靠了靠,眼神裡透出點追憶的神色:“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一個人。你爹的老部下,徐富貴,還記得嗎?以前是你爹的先鋒兵。”
王小小她再次驚訝,和她想的一樣,她知道陳叔叔,是真的幫她,怕其它兵不好說話,徐富貴不同,他就是她爹的部下,換一句話說,她一句話的事情,他不敢不聽。
陳國棟歎了口氣,“兩年邊境那次摩擦,他為了掩護戰友,踩了地雷,沒了一條腿。你爹不讓他退伍,讓他留在汽車維修部。性子悶了不少,但人是條硬漢子,從來沒聽他抱怨過。”
他看向王小小,目光變得深沉而鄭重:“小小,你要是真有心,就去看看他。不是為了你的項目,首先是作為老首長的女兒,去看看你爹的兵。他見到你,肯定高興。至於你那假肢……等他願意跟你說話了,你再見機行事,慢慢提。記住,首要的是情分,其次才是你那件事。他要是願意試試,那是情分;不願意,你也不許勉強,聽見沒?”
王小小的心一下子被揪緊了。
她不再是為了項目,父親老部下的名字讓這件事瞬間變得具體而沉重。
她立刻鄭重地點頭,聲音斬釘截鐵:“陳叔叔,我明白了!我明天就去看望徐叔叔!絕對不提假肢的事,就是去看望他!”
陳國棟滿意地點點頭,“這才像話。那兩盒菜給他帶一盒去,他肯定也好久沒吃過這麼夠味的家鄉菜了。”
事情的方向陡然轉變,但目標卻更加清晰,也背負了更深的情感分量。
王小小又坐了一會兒,仔細問了徐富貴的具體情況,才拉著小瑾起身告辭。
張阿姨把飯盒洗乾淨,不僅把他們的飯盒裝好,還額外用一個飯盒裝滿了爆炒大腸和豬肺,硬塞給王小小:“帶給小徐,就說是阿姨的一點心意。”
走在回家的路上。賀瑾安靜了許多,小聲問:“姐,不愧是軍政委,短短時間馬上就想到了人手?”
王小小輕輕“嗯”了一聲,:“還是和我想到的人手一樣,我想到的是他是我爹的兵,他不敢不聽我的。”
她犯了錯誤了,“他是我爹的兵,他不敢不聽我的”那居高臨下的傲慢。
不愧是政委,馬上知道並對她糾正和引導。
先是情分再是項目,這是在教她做人做事的基本道理,告誡她不能把老部下的奉獻視為理所當然。
她想到的是,隻是很簡單,隻要首長同意了,就不在乎士兵的意願。
陳國棟幫她擺正了位置。
軍軍的主意成功了,但陳叔叔給出的答案,卻遠超出她的預期。
這不再是一次簡單的技術求助,更是一場帶著使命和情感的探望。
王小小回到家中,紅紅回來。
花花給紅紅喂飯。
紅紅的手都抖了。
王小小:“軍軍和小瑾,你們兩個去洗澡,我不喊你們回來,你們不許進來。”
兩人拿著衣服去洗澡。
看著他們離開,王小小開口說:“紅紅,把衣服脫了,我給你針灸一下。”
紅紅立馬把衣服脫了。
王小小針灸緩解她的酸痛
紅紅不解道說:“老大,他們專門負責把回收的舊呢子大衣拆洗、消毒,做成了護膝、坎肩或者手套,會不會太浪……”
王小小捂著她的嘴巴:“上頭的決定是好的,軍裝就要官兵一致,記牢這一點,不要發表自己的意見。”
紅紅乖巧點點頭。
王小小把小聲說:“多看多聽多想少說話。”
“老大,我沒有在外麵說,我現在在設計和計算布料怎麼做?做什麼?”
花花也說:“老大,李姨叫我不要去婦女辦,叫我去豬場打掃,我沒有得罪過李姨。李姨有時候會說,還是掃豬圈安全,有什麼事情發生嗎?”
王小小沉思了一下:“那就去,李姨一直知道豬圈是我們在打掃,這活不重,一個小時就乾好,花花,記住不要出軍屬大院。”
花花和紅紅把這幾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王小小。
王小小拉著小瑾說:“我們要吾日三省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