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小被罰閉門思過三十分鐘。
她心裡的小人兒已經掀翻了八百張桌子。
過河拆橋!
恩將仇報!
卸磨殺驢!
她臉上還得維持著一副我知道錯了的乖巧假麵。
她辛苦忙活大半夜!
心理疏導!
視覺欺騙療法!
按摩放鬆緊繃的肌肉!
甚至貢獻了她藏得最深的銀針給他針灸止痛!
效果多好啊!
他後來睡得比誰都沉!
她不就是脫了您長褲嗎?
哪有這樣子的?
七個小時前
經過她一番緊急操作,首長劇烈的幻肢痛終於緩緩平息。
那之後,肯定是看到她優點和閃光點,首長默許了她後續的護理。
她手法專業地按摩了他因長期代償而過度勞累的腰背和右腿,甚至用幾根細如牛毛的銀針在他幾個穴位上行針,進一步疏解神經痛和肌肉疲勞。
過程中,首長一直閉著眼,沒說話,但緊繃的肩頸線條明顯鬆弛了下來。
最後,他竟真的沉沉睡去,呼吸平穩,那是極度疲憊後終於得到的休息。
首長早上醒來。
王小小隻不過忍不住,她多說了兩句,您是領導也是患者,要乖乖聽醫護人員的話,忍著疼是對自己的不負責,對醫護人員的不信任,更加是死要麵子活受罪……
結果呢???
這個大佬,掀開毯子,看到腿,就黑著臉。
第一道命令就是:“王小小,閉門思過。未經允許,擅自動作,膽大包天。”
不就是脫了您長褲嗎?
醫者父母心!
懂不懂啊!
在醫生眼裡沒有性彆之分!
何況我還隻是個‘小崽崽’!!!
中年男人看著站在門口的王小小罰站的背影。
輕嗬了一聲。
那一聲輕嗬,像一根冰冷的針,瞬間刺破了王小小心裡正在咆哮的氣囊,所有“掀桌子”的動靜戛然而止,那點委屈和憤懣不由自主地縮了縮,隻剩下小心翼翼的屏息。
“心裡在罵我過河拆橋,恩將仇報,是吧?”
王小小猛地一噎,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眼睛瞪圓了,一副“你怎麼知道”的驚悚表情,萬幸是背對著,這位大佬應該看不見她扭曲的臉。
中年男子語氣平淡卻字字千鈞:“你的處置,有效。昨晚,辛苦你了,我認這個情。”
“但是,王小小,”他話鋒一轉,那股不怒自威的氣勢便彌漫開來:“我的腿,是我的戰場,也是我的界限。未經允許,任何人不得越界,即便你是以醫者的名義。”
“你做得對,是基於結果。但你冒犯了我的威嚴,也是事實。功是功,過是過。賞罰分明,才是規矩。”
“三十分鐘罰站,不是罰你救人,是罰你——”他微微頓了一下,給出了最終判決,“膽大妄為,目無上級。讓你記住,有些界限,即便出於善意,也不能輕易跨越。這是命令,不是商量。”
中年男人就是這樣平靜到近乎冷酷的剖析,將“我認可你的幫助,但我必須維護我的權威和尊嚴;你做得對,但是你冒犯老子了”這層意思,表達得淋漓儘致,無可辯駁。
王小小心裡所有翻江倒海的委屈和吐槽,在這番鐵邏輯麵前,瞬間被碾平了。
她甚至開始自我懷疑:難道真的是她太莽撞了?大佬的心思果然深不可測……
三十分鐘一到,秒針剛劃過終點。
身後那道低沉的聲音便準時響起,這次卻帶上了一絲難以察覺的、幾乎是磨著後槽牙的意味:
“老子需要你幫忙不假。”
“但老子更不需要的——”
他重重地停頓了一下,仿佛那幾個字難以啟齒,最終還是帶著點惱火吐了出來:
“是被一個小崽崽脫褲子!”
“現在,想明白你錯哪兒了嗎?想明白了,滾回來吃飯!”
王小小:“!!!”
她腳下一個趔趄,差點真的摔倒!
原來、原來、原來真的是因為脫褲子啊?!
這位威嚴如山、心思深沉、讓她怕得要死的大佬,他黑臉、他罰站、他講那麼多大道理……最核心、最根源、最讓他介意的點,居然、竟然、果然就是,她脫了他褲子?!
合著那些大道理都是幌子,這才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