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小剛推開辦公室的門,就看到丁建國背對著她,站在窗前。
那股低氣壓,讓她瞬間頭皮一麻。
“把門關上。”丁建國的聲音平靜,卻像結了冰。
王小小依言照做,心裡知道,一定為了她回答的問題。
丁建國緩緩轉過身,臉上沒有一絲往常的笑意,眼神銳利得像兩把刮骨刀,直直釘在她身上。
他連名帶姓地叫她:“王小小,我聽說,你在忠誠度測試裡,跟考官們高談闊論,說你要投降?還要在戰俘營裡繼續戰鬥?”
王小小心裡清明,真是這事
她剛要開口解釋,丁建國猛地一拍桌子,聲音並不大,卻帶著雷霆般的怒意。
“胡鬨!”
他一步跨到她麵前,居高臨下,那股從屍山血海裡殺出來的氣勢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
“你以為你很聰明?啊?!想出這種標新立異的答案,顯得你與眾不同,顯得你忍辱負重?!”
丁建國盯著她,一字一頓,仿佛要把每個字都砸進她的骨頭裡:“我告訴你什麼是忠誠!忠誠,就是讓你的同誌、你的上級,在任何時候都能毫無保留地信任你!”
“你他媽給我玩文字遊戲?投降後再戰鬥?聽起來很悲壯是吧?很了不起是吧?”
“可你想過沒有!一旦投降這兩個字從你嘴裡說出來,記錄在案,你身上就永遠背著這個汙點!你的檔案裡會怎麼寫?該員在模擬測試中表示可接受投降!就這一句話,你未來所有涉及核心機密的任務,資格審核第一輪就會被刷下來!”
他的手指幾乎要點到王小小的鼻子上,怒火中燒:“你以為高層那群人會花時間去細細品味你投降之後的戰鬥有多偉大嗎?不會!他們隻會看到王小小和投降這兩個詞連在了一起!”
“你所有的才華,所有的潛力,都可能因為你這句自作聰明的機變,被徹底鎖死!你這是在自毀前程,你明白嗎?!”
丁建國喘了口氣,眼神裡除了憤怒,更深處是一種後怕和失望。
“我要的,是一個乾乾淨淨、根正苗紅、能讓所有人閉著嘴把二科交給你的王小小!不是一個檔案裡埋著雷、需要彆人冒著政治風險為你辯護的天才!”
“真正的忠誠,不是你在絕境裡能玩出多少花樣!而是你從一開始,就杜絕一切可能讓組織對你產生懷疑的言行!是讓你自己成為一個絕對可靠、毫無瑕疵的武器!”
“老子教你活著,是讓你活得更好,走得更遠,不是讓你耍小聰明去走鋼絲!你聽懂沒有?!”
王小小站在原地,被罵得狗血淋頭,但丁建國話語裡那股恨鐵不成鋼的關切,像燒紅的烙鐵,燙得她心臟發疼。
她終於意識到,自己那點利益最大化的算計,在更高層麵的政治規則麵前,顯得多麼幼稚和危險。
他點明了王小小答案中最致命的弱點——投降這個詞在部隊上的不可觸碰性。
王小小:“我不是真的投降,我隻是想勝利最大化。”
王小小那句“我不是真的投降,我隻是想勝利最大化”剛說出口,丁建國眼中的怒火仿佛被冰水淬過,燒得更深、更沉了。
他幾乎是咬著牙重複這四個字,聲音低啞而危險:“勝利最大化?你以為老子不懂什麼叫勝利最大化?老子在戰場上用命去換勝利的時候,你還在玩泥巴!”
他猛地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翻湧的情緒,雙手撐在桌麵上,身體前傾,像一頭被觸碰到逆鱗的雄獅。
“是!我知道你不是真投降!我他媽的當然知道!不然你以為你現在還能好好地站在這裡跟我說話?!老早被我弄死了。”
他的目光如鷹隼般鎖定她,“但王小小,你給我聽清楚了,正因為這次主導考核、負責記錄的是我們二科,是我丁建國!我才能把你這份狗屁不通的答案按下來,用內部評語把它蓋住!”
“我告訴你,你的檔案上不會出現‘投降’那兩個字。廖誌國給你打的評語是——思維異於常規,於絕境中仍具強烈反擊意識,忠誠度經受住極端考驗。”
他直起身,眼神複雜地看著她,那裡麵有後怕,有無奈,更有一份沉重的托付。
“小小,我是在給你擦屁股!你明白嗎?我在用我丁建國二十五年的聲譽,用二科的信用,為你這份驚世駭俗的答案背書!”
他的語氣終於帶上了一絲疲憊:“我今天罵你,不是因為你錯了。我是要讓你記住這個教訓!你要永遠記得,不是每次都有我,有二科在你後麵給你兜著!”
“將來有一天,你要獨自麵對這種審查,麵對的不是我,不是廖誌國,而是真正手握你生殺予奪大權、卻對你毫不了解的人時,你今天的這份機智,就是遞到彆人手裡的刀!”
他指著她的心口:“我要你記住這種感覺!記住你剛才被我問得啞口無言、心驚膽戰的感覺!然後把投降這兩個字,從你未來的所有選項裡,連根拔掉!想都不要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