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龍天口中發出一個短促的音節，如同冰珠墜地。他直接過濾了龍語默口中那“足以媲美五千年前龍家初祖”的遙遠描述——那對他而言，隻是一個缺乏實感、無法量化的虛影。他精準捕捉到的，是更關鍵、更具象化的核心標簽：
“氣運之子？”
他的眼眸深處，仿佛有冰冷的星塵在旋轉、重組。那不是恐懼，而是麵對一個前所未見的“高維變量”時，純粹的、冰冷的計算欲在燃燒。所有的計劃模型，都在這個變量輸入的瞬間，開始劇烈的重構與推演。
“有點意思……”他低聲自語，指尖無意識地在冰冷的金屬桌麵上劃過，留下一道幾乎看不見的痕跡，“看來，原定的方案……需要做出‘顛覆性’的調整了。”
“不錯！”龍語默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沉重，他直視著龍天眼中那片冰冷的星塵，“根據我們安插在鳳家最高層、最隱秘的‘暗樁’——也是我最信任的人——傳回的絕密情報，鳳九皇，確鑿無疑就是這一代的‘氣運之子’！信息源頭的可靠性和準確性，無需懷疑！”
“氣運之子……”龍天重複著這個詞，如同在咀嚼一枚陌生的果實，“能否……更詳細地‘定義’它？它的‘特性參數’是什麼？”
龍語默深吸一口氣，仿佛在回憶某種古老的禁忌知識，聲音低沉而悠遠，帶著一絲麵對煌煌天威般的敬畏：
“氣運之子……你可以理解為，他是‘天道’在人間的顯化，是命運長河中最受眷顧的寵兒。受天道庇護，氣運宏昌如星河奔湧，幾乎……等同於‘無敵’的代名詞。”他的眼神變得無比深邃，“縱觀我們所能追溯的所有曆史斷層，從未有過任何一任氣運之子……真正敗亡的記錄！他們……擁有著近乎法則般的特性！”
他豎起手指，一條條道來，每一條都如同沉重的枷鎖，套在聽者的心頭：
“其一，無法殺死。任何試圖徹底湮滅其存在的攻擊，都會被無形的命運之力扭曲、偏移，或在最後關頭被匪夷所思的變數所化解。”
“其二，絕對閃避。遠程攻擊、範圍覆蓋、甚至因果律層麵的鎖定……在其宏昌氣運麵前，命中率無限趨近於零。”
“其三，眾生親和。人緣極佳，天然吸引追隨者與助力，敵人也可能因莫名緣由動搖或倒戈。”
“其四，機緣洪流。奇遇、秘寶、失傳傳承……如同被命運主動投喂，唾手可得。”
“其五，無礙通途。修煉前期速度匪夷所思，瓶頸如同虛設，力量增長如同呼吸般自然。”
“其六，領袖光環。擁有極強的凝聚力和號召力，能吸引並統禦眾多天才妖孽，形成一股不可忽視的洪流。”
“至於其七……或許還有更多未知的、獨屬於他自身的特性……我們無從知曉。”
龍語默說完，目光沉重地落在龍天身上：“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了。所以，龍天……這一次，你的‘智’之試煉，麵臨的變數和難度將呈指數級飆升！甚至……可能導致你精心構築的兩場‘篩選’……直接宣告失敗！”
議事廳內陷入一片死寂。能量晶壁上奔流的數據符文仿佛也慢了下來，穹頂的星河在無聲流轉。
龍天沉默著。他那雙如同深潭古井般的眼眸，此刻仿佛有億萬星辰在生滅、推演、碰撞。時間仿佛被拉得很長。最終，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如同冰麵下的暗流，悄然滑過。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轉向身邊安靜得如同精致人偶的龍巧雲，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巧雲，計劃變更。這一次……我們互換位置。”他頓了頓，清晰地吐出每一個字，“由我……來負責‘武’的部分。‘智’的試煉，交給你。你……不介意吧？”
“我有異議！”
龍天話音未落，龍巧雲清脆的聲音便如同出鞘的利劍，瞬間斬破了凝滯的空氣！她猛地抬起頭，那雙一直帶著點無聊和依賴的清澈眼眸，此刻竟爆發出如同幼獸護食般的銳利光芒！
“我不換！！！”她站起身，小小的身體裡仿佛蘊含著風暴，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堅決，“哥！我的基礎數值比你高！根骨底蘊比你深厚！麵對那種層級的‘氣運之子’，理應是我擋在前麵！你……”
“數值？”龍天直接打斷，語氣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種兄長特有的、不容辯駁的威嚴，“不過是半斤八兩，差距微乎其微。更何況……”他深深地看著妹妹的眼睛，加重了語氣，“我是你哥。”
“我不！”龍巧雲倔強地昂著頭，眼中迅速蒙上一層水汽，聲音帶著委屈和執拗，“憑什麼每次都是你說了算！憑什麼危險的事情就要你……”
“聽話！”
龍天的聲音陡然拔高一絲，如同冰棱撞擊！帶著一種久居上位、不容置疑的威壓！這威壓並非針對龍巧雲，卻足以讓她剩下的話語瞬間卡在喉嚨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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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等她再次爭辯，龍天動了！
他左手快如閃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穩穩地按在了龍巧雲的發頂，將她微微仰起的頭輕輕壓住。右手則如同精準的機械臂，在她話音將出未出的瞬間，嚴嚴實實地捂住了她的嘴！
“唔……！”
龍巧雲猝不及防，隻能發出模糊的嗚咽，身體徒勞地掙紮了一下，卻被龍天按在頭頂的手穩穩壓製。她那雙瞪大的眼睛裡，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愕和被“強權”鎮壓的委屈憤怒。
龍天看也沒看被“禁言”的妹妹，目光轉向龍語默，仿佛剛才那電光火石的“鎮壓”從未發生，聲音平穩得沒有一絲波瀾：
“好，此事就此議定。無人異議。”
“唔唔唔！唔——！”龍巧雲在他手下徒勞地扭動，發出更加激烈的抗議聲，小臉漲得通紅。
龍天置若罔聞，仿佛捂著的隻是一隻鬨騰的小貓。他繼續對龍語默闡述，思路清晰得可怕：
“接下來是考試場地。‘智’之下闕，使用‘模擬空間’即可，環境可控，風險最低。但‘武’之上闕……”
他微微蹙眉，指尖在桌麵上輕點，調出複雜的空間結構圖。
“……麵對‘氣運之子’，模擬空間的任何‘規則’都可能被其氣運扭曲，成為不可控的變量。必須使用‘真實’的、無法被輕易篡改的物理環境！不能在我們的核心區域進行，風險不可控。更不能在普通區域，破壞力難以估量。”他的目光如同探針，在星圖上掃描。
“你想的很周全。”龍語默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讚許，隨即指向星圖上一個黯淡、破碎、被標注為深紅色的區域坐標，“那就隻剩下一個選擇了。”
“哪裡？”龍天目光鎖定。
“虎家原址——廢墟。”龍語默的聲音帶著曆史的塵埃。
“虎家原址？”龍天眉頭緊鎖，“他們……會同意？此舉無異於在他人祖墳上設擂，恐直接引發……”
“無需擔心！”龍語默打斷他，語氣帶著一絲冰冷的傲然，“那片廢墟……本就是我們打下來的戰利品！更確切地說……是‘他們’兩個聯手打碎的！”他眼中閃過一絲追憶的厲芒，“不然，你以為它為何被標注為‘原址廢墟）’？虎家……早已成為曆史塵埃中的名詞！”
“打下來？”龍天眼中閃過一絲銳利，“那麼……虎家，如今？”
“煙消雲散。”龍語默的聲音平淡無波，仿佛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事實，“核心嫡係儘滅，旁支四散。據說……隻剩下一個當年繈褓中的幼童，被某個老仆拚死帶走。在星空之下顛沛流離，如同喪家之犬……如今是死是活，無人知曉，也……無關緊要了。”他做了個抹除的手勢，“可判，虎家……已然滅門。”
“看來……”龍天收回目光，指尖在虎家廢墟的坐標上重重一點，“彆無選擇。就定在此處！”
方案敲定，塵埃落定。
龍天這才緩緩鬆開了捂住龍巧雲嘴巴的手。
“呼——！”
新鮮的空氣湧入，龍巧雲猛地吸了一大口氣，小臉由通紅轉為煞白，又迅速漲紅。她一把掙脫龍天按在頭頂的手，像隻被徹底激怒的小獸，猛地跳開一步，胸膛劇烈起伏，那雙清澈的大眼睛此刻燃燒著熊熊的嗔怒火焰，死死瞪著龍天。
“哥！”她的聲音帶著委屈的顫抖和壓抑的怒火，伸手朝著龍天結實的手臂狠狠擰了一把，力道不重，卻帶著十足的宣泄意味，“你怎麼總是這樣！霸道！獨斷！一點都不聽我的！把我當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