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家的‘涅盤藥劑vii型’……”他聲音沙啞，帶著認命般的平靜，“想必，你早就從我血液樣本裡檢測到殘留痕跡了吧？”他不再掩飾，甚至帶著一絲破罐破摔的挑釁，從貼身口袋中甩出三枚沾染著暗紅血漬、隻有米粒大小的銀色納米芯片。芯片在空中劃過微光，精準地落在龍化民腳邊。
“這是進入虎家祖地‘虎塚’核心祭壇的物理密鑰。”虎月缺龍殘夜）直視著龍化民，“但想要激活它，讀取裡麵封存的東西……需要龍家嫡係獨有的量子瞳孔動態密碼進行解碼！”他嘴角扯出一個冰冷的弧度，“比如……你這雙被龍家秘術改造過的、能看穿虛妄的眼睛！”
龍化民看著地上的芯片，臉上那緊繃的、如同麵具般的冰冷表情，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鬆動。一絲極其細微的、近乎愉悅的笑意，在他嘴角一閃而逝。他輕笑一聲，抬手，緩緩摘下了臉上那副早已破碎不堪的金絲眼鏡。
當鏡片移開的刹那！
嗡！
他原本深邃的黑色瞳孔深處，驟然亮起！複雜的、由無數微小光點構成的立體全息紋章瞬間浮現、旋轉！那紋章的形態，赫然是一條威嚴的五爪金龍，與一頭咆哮的插翅猛虎，彼此糾纏、爭鬥，卻又奇異地構成一個完整的、散發著古老氣息的徽記！龍虎鬥天圖！龍家核心傳承的象征！
“從你以‘龍殘夜’的身份，踏進這死亡考場的第一刻起……”龍化民的聲音帶著一種棋局終盤的疲憊與掌控，“我就在等著你，主動亮出你的籌碼。”他隨手將破碎的眼鏡丟棄，發出清脆的聲響。
緊接著，他做了一個令虎月缺龍殘夜）瞳孔再次收縮的動作——他猛地撕開自己左臂的灰色袖口！布料撕裂聲中，露出的並非皮膚，而是一個與虎月缺鎖骨下方幾乎一模一樣的、由精密電子回路構成的、閃爍著幽藍光芒的——電子疤痕！
“順便告訴你，”龍化民的聲音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蕩起巨大的波瀾，“當年負責為虎家‘影巢’基地所有醫療艙，編寫核心防火牆並‘恰好’留下那個後門程序的人……”他指著自己手臂上那個與對方同源的電子疤痕，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
“——正是家父，龍嘯雲！”
轟！！！
這個名字，如同驚雷，狠狠劈在虎月缺龍殘夜）的腦海！塵封的記憶碎片瞬間翻湧！三年前的血與火，背叛的嘶吼，臨終的囑托……父親染血的手死死抓住他，斷斷續續的遺言裡，那個被詛咒的名字……龍嘯雲！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龍化民的聲音如同冰冷的審判，繼續撕開那鮮血淋漓的傷口，“……你的雙親，虎家的上任家主與主母，也都與我那‘英明’的父親……一同埋葬在那片化為廢墟的‘影巢’基地之中了，對嗎？”
“混蛋——！！！”
積壓了三年的怒火、悲傷、刻骨的仇恨，在這一刻如同壓抑的火山，徹底爆發！虎月缺龍殘夜）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咆哮，僅存的力量驅動著他如同瘋虎般撲向龍化民！斷裂的肋骨刺入肺腑的劇痛仿佛都已消失，他眼中隻剩下眼前這張與仇人有著幾分相似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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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因為你們！因為你們龍家！因為那個叛徒龍嘯雲！我的父母也不會……也不會……”他喉嚨哽咽，後麵的話被巨大的悲痛和憤怒堵住，化作野獸般的嘶吼，拳頭帶著同歸於儘的氣勢狠狠砸向龍化民！
然而，麵對這足以致命的攻擊，龍化民卻反常地沒有閃避。他隻是站在原地，甚至微微挺起了胸膛，那雙閃爍著龍虎鬥天圖紋章的眼睛，平靜地、甚至帶著一絲悲憫地看著暴怒的虎月缺。
拳頭在距離龍化民鼻尖不到一寸的地方，硬生生停住！劇烈的風壓吹亂了他的額發。虎月缺渾身顫抖，拳頭死死攥緊，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發白，卻怎麼也砸不下去。
“但你恨的……”龍化民的聲音異常平靜，如同在陳述一個早已看透的事實，“……不是我，不是虎家，甚至……也不是龍家，更不是鳳家。我說的，對嗎？”
虎月缺龍殘夜）劇烈喘息著，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瞪著龍化民，那眼神複雜到了極致——有滔天的恨意，有被看穿的憤怒，有深不見底的悲傷，但最深處……卻是一絲無法否認的茫然。
“你與我……”龍化民向前一步，無視了那懸在麵前的拳頭，目光如同穿透了虎月缺的靈魂，“……我們來到這裡，賭上性命的目的和想法……都一樣。”他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宿命般的沉重，“都是為了撕開那層被精心掩蓋的血幕，找到三年前‘影巢’崩塌、雙親隕落、家族蒙羞的……真正凶手！”
通道內隻剩下虎月缺粗重如風箱般的喘息聲。龍化民的話，像一把鑰匙，狠狠捅進了他心中最堅固也最脆弱的那把鎖。
“我可以用我父親留下的‘後門’權限，以及我這雙眼睛所看到的‘真相’起誓……”龍化民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份量，“之前那個偷襲你們龍家秘密任務小隊、引爆衝突導火索的‘虎家長老’……根本就是個冒牌貨！我們虎家那位真正的長老，早在內亂爆發前三個月……就已經確認死亡！屍體……是我親手收斂的！”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沉痛。
“我100肯定！”龍化民的目光銳利如刀，“問題，絕不可能出現在龍家內部！龍家內部早已被清洗過無數次，不可能還有能策劃如此大局的內鬼！虎家……經過那場內亂和後續的清洗，核心層早已換血，更不是挑事的瘋子！至於鳳家……”他嘴角扯出一個冰冷的弧度，“他們或許傲慢，但與我們兩家都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尤其是聯姻關係，更沒必要在此時攪動風雨，引火燒身！”
他深吸一口氣，指向問題的核心：“而且，我知道！唯一能夠偵破這團迷霧、找到那條被切斷線索的突破方向，隻有一個——”
兩人目光在空中交彙，如同達成了某種無聲的共識，同時吐出了那個名字：
“龍雪歸！”
“在所有明麵上的線索都被乾淨利落地斬斷、所有可能的知情者都離奇消失或死亡的情況下……”龍化民的聲音帶著一種冰冷的肯定，“唯有他！這個在‘影巢’崩塌前夜神秘失蹤、號稱龍家三百年來最強智囊的龍雪歸！才可能留下指向真相的蛛絲馬跡！找到他刻意隱藏的信息，遠比我們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碰壁要強一萬倍！”
虎月缺龍殘夜）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銳利：“而他唯一的痕跡……或者說他所有可能留下的東西……”他看向龍化民，“……應該都在你們龍家最核心、最機密的檔案庫——‘歸墟’之中，是嗎？”這是虎家情報網絡所能觸及的極限，也是指向龍家最深秘密的猜測。
龍化民推了推並不存在的眼鏡一個習慣性動作），陷入短暫的沉思，鏡片後那雙龍虎紋章閃爍的眼眸中，數據流如同瀑布般刷過。幾秒鐘後，他緩緩點頭：“你說得有道理，龍雪歸的確是關鍵。但……”
他話鋒一轉，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歸墟’不是數據庫，它是龍家規則與曆史的活體化身，守衛森嚴，自成一界。想要獲取裡麵的東西，尤其是指向‘龍雪歸’這種禁忌名字的信息……不是‘不容易’……”
他直視著虎月缺的眼睛，一字一頓：
“……是九死一生，是觸碰龍家最深的禁忌。”
虎月缺龍殘夜）沒有絲毫猶豫。他撐著劇痛的身體，搖搖晃晃地站直，儘管臉色蒼白如紙，斷骨處傳來鑽心的疼，但那雙琥珀色的瞳孔裡，燃燒著比之前任何時刻都要熾烈、都要堅定的火焰：
“再難，我們也要試！”他的聲音嘶啞，卻帶著破釜沉舟的力量，“這可能是找到真相、告慰亡者、洗刷恥辱的……唯一機會！”
龍化民深深地看了他幾秒，那目光仿佛在衡量著對方的決心與價值。終於，他也緩緩站直身體，臉上那慣常的、帶著距離感的冰冷麵具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棋逢對手的鄭重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同盟感。他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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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在此之前，我們達成合作的最基本條件……”他伸出一根手指，“……是必須成功通過剩下的考核，真正‘進入’龍家！獲得在‘歸墟’麵前站立的資格！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虎月缺龍殘夜）伸出手，那隻手還沾著血汙，微微顫抖，卻異常堅定：“行！那便……合作愉快！”他頓了頓，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聲音清晰而坦然，“我的本名……虎月缺。不過……”他看了一眼龍化民，“……在這盤棋下完之前，你以後叫我‘龍殘夜’便可！”
“合作愉快，‘龍殘夜’。”龍化民伸出手，同樣沾滿血汙和灰塵的手，與對方重重一握。這不是禮節，而是生死同盟的契約。
嗡……
通道儘頭的消毒氣閘發出解除密封的輕鳴，柔和的白光從門縫中透出。
當消毒通道的合金門無聲滑開時，龍化民從貼身口袋中取出一枚東西，看也沒看，隨手拋給虎月缺龍殘夜）。
虎月缺下意識接住。入手冰涼沉重。那是一枚約拇指大小、材質非金非玉的徽章。造型極其簡潔——一隻蓄勢待撲、線條剛硬的抽象虎頭。虎眼處鑲嵌著兩點細微的、仿佛有生命般流轉的幽藍晶體。徽章邊緣，布滿了肉眼難辨的、如同集成電路般的複雜加密刻痕。
“建議你戴在右胸第二顆紐扣的位置，”龍化民的聲音恢複了慣常的平靜，仿佛剛才那場剖心蝕骨的對話從未發生，他率先走向光門，“虎家現任那位代理家主……對某些‘古老傳承’的禮儀細節，有著近乎病態的強迫症。這個位置，是他最‘順眼’的。”
就在他即將踏入光門的瞬間，腳步微微一頓，頭也不回，聲音壓得極低，如同耳語，卻又清晰地傳入虎月缺耳中：
“順便提醒一句，下半考場的主控係統裡，溫度與濕度傳感矩陣的算法……對虎家核心成員汗液中特有的幾種生物電解質……異常敏感。偽裝藥劑……效果會打折扣。自己……小心。”
虎月缺龍殘夜）摩挲著徽章邊緣那些冰冷而精密的刻痕，感受著其中蘊含的家族傳承與沉重的責任。他抬起頭，看著龍化民即將消失在光門中的背影，嘴角忽然扯開一個極其細微、帶著洞察的弧度，輕聲道：
“你剛才……有四次眨眼頻率異常加快。每次……都是在提到‘虎家’這個關鍵詞的時候。”他緩步跟上，聲音帶著一絲了然，“其實……你心裡，比我還‘急’吧？”
龍化民的身影在耀眼的白光中微微一頓，並未回頭。隻有他那慣常的、帶著點冷淡和精確的聲音，平靜地飄了回來：
“糾正一下，是五次。”
“最後一次發生在你說‘急’字的時候——”他的身影徹底融入光芒，隻留下最後半句話，如同一個冰冷的數學答案，回蕩在空曠的通道：
“——那是我在計算……你剛才那句話本身……撒謊的概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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