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囚徒_龍家傳【1】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132章 囚徒(1 / 2)

指尖傳來一種詭異的、如同陷入爛泥的觸感。龍天的手指,本應隻是無意識地搭在自己的肋下,卻毫無阻滯地、無聲無息地穿透了那本該堅逾精鋼、經過“龍骨化”極致強化的肋骨!

沒有預想中的堅硬碰撞,沒有金石交鳴。隻有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朽木敗絮般的……簌簌聲。他怔怔地低下頭,看著自己那半截沒入胸腔的手指,以及從那破口處,如同被風化的沙堡般簌簌落下的、閃爍著黯淡玉金色澤的骨渣。

他茫然地望向手術台。那裡,不知何時,已無聲地堆積起一小撮他身體內剝落的碎骨。每一片,都不過指甲蓋大小,邊緣參差,失去了內蘊的能量光澤,呈現出一種死寂的灰白。

更令人心悸的是,當他凝神看去,竟發現每一片碎骨的表麵,都如同被最精微的刻刀雕琢過,清晰地銘刻著同一個日期——父親的生辰八字。

這不是物理的崩解。這是夢境……那個在絕對理性主導下、進行著瘋狂自我改造的意識之海……開始崩塌的征兆。支撐他瘋狂執念的基石,正在無聲地化為齏粉。

“哥——!!!”

一聲淒厲到撕裂靈魂的嘶喊,如同破曉的驚雷,狠狠劈開了這片混沌與死寂!那聲音裡蘊含的絕望與恐懼,比任何實驗室的警報都更具穿透力!

龍天如同被這聲呼喊從深海中拽出,茫然地抬起頭。他破碎的視線越過冰冷的儀器、散落的工具、滿地狼藉的血汙……定格在實驗室那扇厚重的防爆合金大門處。

門……被撞開了。

不是被能量武器熔穿,不是被暴力破拆。是被一個纖細、顫抖、卻帶著毀天滅地般決絕的身影,用血肉之軀……撞開的!

龍巧雲站在那裡。少女素白的中衣下擺,已然被地上濃稠的血泊浸透,沉重地貼在纖細的小腿上。那雙她最珍愛的、鞋尖繡著灼灼桃枝的軟緞繡鞋,此刻正深深陷在粘稠、暗紅的血泥裡。

其實根本沒有攔,這套防禦設備可以阻攔任何人,但唯獨不會阻攔龍巧雲)

那些被他親手剝離、隨意丟棄在地的實驗廢棄物——尚在微弱抽搐的臟器、纏繞糾結的腸管——就在她腳下,浸泡在血泊中,泛著令人作嘔的、帶著死亡氣息的粉白色泡沫。

刺鼻的消毒水氣味,如同冰冷的針,狠狠刺入龍天的鼻腔。這熟悉的味道,本該象征著秩序與潔淨,此刻卻混雜著濃烈的血腥和內臟的腥臊,構成一幅地獄般的圖景。然而,比這氣味更先抵達他意識的,卻是指尖傳來的……溫度。

龍巧雲不知何時已衝到了病床邊。她纖細卻帶著驚人力量的手掌,正死死地壓在他腕間埋著留置針的地方。力道之大,仿佛不是要阻止血液流出,而是要將那透明的輸液管裡流淌的葡萄糖液體,硬生生地、倒灌回他那千瘡百孔的血管中去!

龍天的目光,如同生鏽的機械,艱難地、一格一格地向上移動。掠過她沾滿血汙的裙裾,掠過她劇烈起伏、壓抑著巨大悲慟的胸口,最終,定格在她蒼白如紙的臉上。

他在數。

數她沾濕的、如同鴉羽般濃密的長睫上,那搖搖欲墜、卻始終未曾落下的淚珠。

十七根睫毛上掛著淚珠。比昨夜……多出了三根。這個冰冷的數字,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在他意識深處蕩開一圈微不可察的漣漪。

“你承諾過……”龍巧雲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硬生生摳出來的,帶著血沫。她的指甲,深深地、狠狠地掐進他手背上那道尚未完全愈合、還結著暗紅痂皮的咬痕——那是他昨夜在劇痛中自殘留下的印記。

“再也不會出現這些事……你答應得好好的!結果呢?這都第幾次了?!我才剛離開多久?三天!僅僅三天!你自己數數,這是第幾次把自己弄得重傷瀕死了?!五次!整整五次!龍天!你是真的……真的不要命了嗎?!”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被徹底背叛後的尖銳控訴,刺破了病房壓抑的死寂。

話音未落,她猛地抓起龍天那隻被她掐出血痕的手,帶著一種近乎粗暴的絕望,狠狠地按在了自己纖細的脖頸上!那裡,一道淡粉色的、如同初生柳葉般的疤痕,在蒼白的肌膚上格外醒目。

“上次你……”她的聲音哽住,後麵的話被洶湧的淚水堵在喉間,隻剩下破碎的嗚咽。

龍天的掌心,清晰地感受到了她脖頸肌膚下,那如同受驚小鹿般瘋狂跳動的脈搏。140次分。這個精準的數字瞬間跳入他冰冷的數據化思維。140……這個頻率,讓他瞬間聯想起實驗室裡那些被注射了致命藥劑、在籠中抽搐著走向死亡的小白鼠臨終前的心率。一種冰冷的、非人的恐懼感,如同毒蛇般纏繞上他的心臟。

他想解釋。想告訴她龍骨化的能量轉換公式是如何精妙,想說明那些骨骼結構的優化能提升多少防禦係數,想闡述這一切的犧牲都是為了一個終極的目標……然而,他剛試圖開口,喉間便猛地湧上一股濃烈的、帶著鐵鏽味的腥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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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撕裂般的劇痛從喉部神經炸開,瞬間席卷全身!是龍醫怡在緊急縫合他喉嚨傷口時,不慎將控製語言的神經束,錯誤地接駁到了痛覺回路上!每一次試圖發聲,帶來的都是酷刑般的折磨!

“呃……”他隻能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額角瞬間滲出細密的冷汗。

就在這時——

嗒。

一滴滾燙的液體,帶著千鈞之重,狠狠地砸在了他高挺卻蒼白的鼻梁上。碎裂開來。

是淚。

龍巧雲的淚。

他下意識地伸出舌尖,舔舐到那滴落的濕潤。鹹澀,是淚水固有的味道。但在這鹹澀之外,他還嘗到了一種更深沉、更絕望的……苦。一種浸透了心肝脾肺、連靈魂都在顫栗的苦楚。

龍巧雲的手,依舊死死攥著他的輸液管。那透明的管體,在她過度用力的指節下,被捏得深深凹陷,管壁緊繃,甚至泛起了一圈圈如同瀕臨破裂的漣漪。

龍天的目光,如同被無形的線牽引著,落在她單薄而劇烈顫抖的肩頭。他在數。數那壓抑的、絕望的抽噎所帶來的,每一次肩膀的起伏。

一、二、三……十……十五……二十……

第二十三次起伏時,那強築的堤壩終於徹底崩潰!積蓄了太久太久的淚水,如同決堤的江河,洶湧而出!不再是掛在睫毛上的珍珠,而是化作滂沱大雨,瞬間打濕了她蒼白的臉頰,也打濕了龍天胸前的衣襟。

“父親……父親他……”龍天聽到自己喉嚨深處,發出一種極其陌生、如同被遺棄的幼犬在寒夜中發出的、破碎而絕望的嗚咽,“……回不來了……是不是?我……我救不了他……我誰都救不了……”

這個認知,如同一柄淬了劇毒、冰冷到極致的解剖刀,遠比任何物理的傷害都更鋒利、更殘忍。它精準地、緩慢地、一片一片地,將他那用瘋狂執念和絕對理性強撐起來的、搖搖欲墜的理智外殼,無情地淩遲、剝落!露出了裡麵那個最原始、最脆弱、被無儘悔恨和絕望啃噬得千瘡百孔的靈魂內核。

他猛地伸出手,那隻被龍巧雲按在她脖頸上的手,反過來用儘殘存的力氣,死死揪住了她染血的袖口!布料在他指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他仰著頭,布滿血絲的眼睛空洞地望著天花板,嘶聲力竭地呐喊,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靈魂的傷口裡擠出的血沫:

“我沒用!是我沒用!我什麼都做不了!當年……我就那樣眼睜睜看著他……看著他死在我麵前!我動不了!我喊不出!我像個廢物一樣隻能看著!如今……如今我想救他!我想把他從冰冷的死亡裡拽回來!可我一樣無能為力!我拚了命!我把自己拆了又裝!裝了又拆!我把自己變成怪物!結果呢?!

結果還是什麼都改變不了!甚至連……連想要救他的念頭……”他的聲音陡然卡住,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臉上浮現出巨大的痛苦和茫然,“……都被……被什麼東西……強製扭曲了……改變了嗎?……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明明我做了這麼多……這麼多!為什麼還是不行?!為什麼?!我就是個廢物!徹頭徹尾的廢物!廢物——!!!”

這絕望的咆哮如同垂死野獸最後的悲鳴,在病房裡回蕩,震得空氣都在顫抖。

龍巧雲死死咬著下唇,直到嘗到了濃重的血腥味。她看著哥哥臉上那崩潰的、自我厭棄到極點的神情,看著他那雙曾經燦若星辰、此刻卻隻剩下無儘灰暗和痛苦的眼睛。一股巨大的、混合著心痛、憤怒和決絕的情緒猛地攫住了她!

她突然俯下身!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小獸,張開嘴,狠狠地咬住了龍天的肩膀!犬齒穿透薄薄的病號服,深深嵌入皮肉的力道,帶著一種玉石俱焚般的狠絕!這力道,這位置……竟與記憶中,父親戰死那絕望的夜晚,年幼的她撲在父親冰冷的鎧甲上,用儘全身力氣撕咬時,一模一樣!

濃烈的血腥味瞬間在她齒間彌漫開來。然而,比這血腥味更濃烈、更讓她心膽俱裂的,是她透過齒尖傳來的、哥哥皮肉深處滲透出的……那股冰冷徹骨、如同萬丈深淵般無邊無際的絕望!

那是一種連最猛烈的麻藥都無法麻痹、深深烙印在靈魂骨髓裡的痛!它並非源於此刻肩頭的傷口,而是源於那早已破碎、被悔恨和無力感反複蹂躪的內心!

“哥——!”她猛地鬆開嘴,抬起頭,唇邊沾染著刺目的猩紅,聲音帶著哭腔,卻又異常清晰、異常用力地喊道:“死了就是死了!醒醒吧!你已經儘力了!你已經……做得夠多了!夠多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算我求求你……不要再這樣了!不要再這樣折磨自己了!我……”

後麵的話語,再次被洶湧的淚水和哽咽吞噬,隻剩下破碎的、令人心碎的抽泣。

……

“叮!正在檢測您的身體情況。

佩戴員姓名:龍天,職位:龍家直係成員編號提升至149位),年齡:10歲生理年齡鎖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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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態:重傷瀕死穩定中),精神:深度萎靡崩潰邊緣。人性值:58數值波動,低於安全閾值,請務必注意心理調適!)

體質:10極度虛弱),敏捷:15受限),武力:12無法發揮),速度:5遲緩),智商:267邏輯區域活躍,情感區域抑製)…綜合評估:防禦力極低,生存能力堪憂,需最高級彆監護與保護。”

冰冷的電子播報音,如同旁白般在死寂的病房裡響起,精準而殘酷地描繪著床上那具殘破軀體的現狀。編號的提升,此刻更像是一種無言的諷刺。

慘白的月光,如同流淌的水銀,悄無聲息地漫過病房的第三扇窗格,在地板上投下冰冷的幾何光影。龍天那如同秋風枯葉般劇烈的顫抖,終於漸漸平息。淚腺仿佛已被這無儘的悲慟徹底榨乾,唯餘眼尾處一片病態的、如同被烈火灼燒過的緋紅,訴說著方才的驚濤駭浪。

龍巧雲仍保持著那個俯身環抱他的姿勢,雙臂如同藤蔓般緊緊纏繞著他冰冷的身體。她中衣的前襟,早已被龍天崩潰時滲出的冷汗浸透,濕冷地緊貼著她溫熱的胸口,帶來一陣陣刺骨的寒意,也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暮色四合,天邊最後一抹殘陽如同熔化的金箔,將病房的窗紗染成一片淒豔的血紅。龍天在妹妹那混合著血腥、藥味和淡淡體香的懷抱裡,艱難地、如同破繭般緩緩睜開了眼睛。意識如同沉船般從黑暗的深海一點點上浮。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龍巧雲同樣濕透、緊貼肌膚的中衣前襟。那上麵,水漬斑駁,早已分不清哪些是他的冷汗,哪些是她決堤的淚水,哪些又是……她咬破自己嘴唇時滲出的血痕。他下意識地抬起那隻尚且完好的手,指尖帶著微弱的顫抖,想要拭去她眼角殘留的、如同碎鑽般的淚痕。

然而,指尖尚未觸及,便被一隻冰涼卻異常有力的手猛地攥住了手腕!龍巧雲將他的手強硬地按回了自己劇烈跳動的心口。那裡,隔著薄薄的衣料和溫熱的肌膚,一顆心臟正如同擂鼓般瘋狂地撞擊著他的掌心。

“疼嗎?”龍巧雲的聲音很低,帶著一種劫後餘生的沙啞。她問的似乎是他身上那些數不清的、被紗布包裹的傷口,是那被錯誤接駁神經的喉嚨,是那被他自己生生撞碎的耳蝸……但她的目光,卻如同兩把無形的鉤子,穿透了他渙散的瞳孔,死死絞住了他那試圖再次縮回殼中的、殘破不堪的靈魂。

龍天怔怔地看著她。那雙曾盛滿星辰、此刻卻如同蒙塵琉璃的眼眸裡,空洞與茫然交織。他先是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仿佛那些物理的痛楚早已麻木。

隨即,像是被心口傳來的劇烈心跳燙到,又遲疑地點了點頭。最終,所有的動作都化為一種逃避般的疲憊。他緩緩地、深深地,將整張臉埋進了龍巧雲那散發著苦澀藥香的衣襟深處,仿佛那裡是隔絕一切痛苦和絕望的唯一港灣。

窗外,不知何時,悄然飄起了今冬的第一場雪。細碎的雪花如同柳絮,無聲地落在窗欞上,迅速堆積起一層薄薄的素白。病房裡寂靜無聲,隻有兩人交織的、微弱而紊亂的呼吸。

龍天側耳傾聽著妹妹胸腔裡那沉穩而有力的心跳聲,一聲,又一聲,如同黑暗中的燈塔,微弱卻堅定。一個荒誕而卑微的念頭,如同藤蔓般悄然纏繞上他冰冷的心:如果……如果這場雪永遠不停……如果時光能被這徹骨的寒意凍結在此刻……他是不是就可以暫時忘記那些蝕骨的悔恨?忘記那無法挽回的失去?忘記那將他逼至瘋狂的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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