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龍天徹底懵了,意識如同被重錘擊中,一片混亂的嗡鳴。專門給他?禮物?這瘋子到底在說什麼?
“這可是救世主的責任和使命啊!”那聲音瞬間變得莊嚴肅穆,如同在宣讀神諭,每一個字都帶著千鈞的重量,狠狠砸在龍天的心上。
“你的使命,就是走出‘缸中之腦’!成功破解裡麵的核心代碼,走出這層層疊疊的虛幻迷障!其他人?我和‘祂’可以不管,他們的輪回,他們的湮滅,自有其軌跡。
但是,你!必須得要通關!不管用什麼方法,付出什麼代價!而且,還是有時間限製的!”
聲音陡然變得急促而沉重,“聽著,龍天!其他人可以失敗,可以在這個輪回裡死去,在下一個輪回裡重來無數次!他們可以一次又一次的死亡。
但是,‘我們’…隻有兩次機會!而你,現在正在經曆的,就是第二次!明白嗎?這是最後的倒計時!”
“因此龍天,你可不能死在這!最起碼你不應該死在這!”
一股冰冷徹骨的寒意,瞬間從龍天的脊椎蔓延至四肢百骸,比身下的泥濘冰冷百倍。第二次機會?最後的倒計時?救世主?這荒謬絕倫的詞句,帶來的不是榮耀,而是無儘的恐怖和沉重的枷鎖。
“不要!”龍天幾乎是本能地嘶吼出來,意識在抗拒,在掙紮。憑什麼是他?憑什麼要背負這種莫名其妙的、足以壓垮整個世界的重擔?
“這可由不得你啊!”那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宿命感,瞬間擊潰了龍天的抗拒。
“誰讓我們是‘救世主’呢?時間…”聲音忽然低沉下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疲憊和…悲傷?“時間可真的不多了…我的時間,也不多了。”
“……”
“既是救世主,應行救世之銘!”那聲音最後吐出這句箴言,如同古老的鐘磬敲響,帶著穿透靈魂的力量和一種訣彆的意味。隨後,它沉寂了下去,仿佛耗儘了力氣,隻留下無邊的死寂在龍天的意識中蔓延。
那沉重的箴言如同冰冷的鎖鏈纏繞上來,龍天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窒息。他不再試圖在意識中與那個荒謬的“神格”爭辯,所有的力氣都用在對抗身體的崩潰上。他艱難地移動著唯一還算聽使喚的左臂,探入懷中一個隱秘的內袋。指尖觸碰到冰冷光滑的瓷瓶和幾枚用油紙仔細包裹的銀針。
龍天的醫術極為高超,源自龍家古老而精深的傳承,更融入了無數次生死邊緣磨礪出的野性智慧。)
在冰冷刺骨的泥濘中,在遠處應龍府方向依舊隱約可聞的混亂搜索聲中,他開始了極其艱難的自我救治。咬開瓷瓶的木塞,將辛辣刺鼻的藥粉直接灑在左臂猙獰的貫穿傷口和腰肋間那枚致命的箭簇周圍。
藥粉接觸血肉,瞬間帶來灼燒般的劇痛,讓他眼前陣陣發黑,冷汗瞬間浸透了內衫。但他牙關緊咬,連哼都沒哼一聲。隨即,他用牙齒輔助,撕開油紙,撚出細如牛毛的銀針,憑借對身體經絡的深刻理解,在幾乎無法視物的黑暗中,精準地刺入手臂、胸腹幾處要穴。
針尖刺入的瞬間,一股微弱卻精純的內息被強行激發,如同涓涓細流,艱難地疏導著淤塞的氣血,暫時壓製住翻騰的毒素,也為幾處致命的傷口提供了極其微弱的生機續接。整個過程,冷靜、精確、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效率,在絕望的泥沼中硬生生開辟出一條通往生存的微小縫隙。
做完這一切,他已是汗如雨下,虛脫得幾乎再次昏厥。他收起銀針,將最後一點藥粉按在幾處較深的刮傷上。
然後,他深吸一口氣,帶著滿身的泥濘、血汙和無法言喻的疲憊,用左臂和左腿,支撐著這具殘破不堪的身體,在黎明前最黑暗的夜色掩護下,朝著記憶中那個暫時安全的、遠離應龍府的蝸居之所,一寸寸地、極其緩慢地挪去。每一步,都像是在挪動一座山。
……
冰冷的意識深處,那片連龍天也無法觸及的、絕對的虛無之中。
真希望…我們能迎來最好的結局呢:我們兩個在黎明的晨光中,如同塵埃般徹底消散,化為虛無的齏粉,換得這個世界,所有人,我們所愛的人的新生,能重新睜開它清澈的眼睛,迎來一個沒有“我們”的新生。
不然…我們隻能一起迎接那最壞、最徹底的終焉了:所有的一切,包括你,我,這掙紮的生靈,這沉重的世界…一起在永恒的寂靜中沉眠,魂飛魄散,連一絲存在的痕跡都不會留下。
龍天…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這無聲的悲鳴,帶著無儘的哀傷與決絕,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絕對的虛無中漾開一圈無人知曉的漣漪,最終歸於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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