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結局……或許就是融入這個世界！成為規則運轉的燃料！”龍化民的聲音斬釘截鐵，“這就是深層的缸中之腦！我們以為自己是參與者，是考生，實際上……
我們可能隻是這顆大腦裡被模擬、被消耗、被觀察的……‘意識副本’！我們所有的掙紮、思考、死亡與複活，都不過是它運行邏輯的一部分！這才是核心考點！這場考核跳動的心臟！恐怖……至極！”
龍殘夜的臉色在陰影中變得異常蒼白，他緊緊抿著唇，指關節因過度用力而發白。那些禁忌碎片中關於“意識囚籠”、“思維牧場”的模糊記載，此刻與眼前的模型完美契合，帶來了更深的寒意。
龍葬魂已經完全傻掉了，巨大的信息量如同重錘，將他那點可憐的認知砸得粉碎。他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背脊撞上冰冷的合金牆，發出沉悶的響聲。
他看著那片乳白色的“腦液之海”和其中沉浮的虛影，又看看自己粗壯的手臂，第一次對自己的“存在”產生了無法遏製的恐懼和懷疑。我是誰？我真的在這裡嗎？還是……也隻是某個巨大腦子裡的一個念頭？
“第三關……”龍化民的聲音帶著一絲苦澀和極度的渴望，“我們曾試圖窺探，通過模擬入侵多重空間底層的方式……但連門檻都沒摸到。我們構建的‘入侵通道’剛剛觸及那片‘腦液之海’的邊緣，就被一股無法理解、無法抗拒的‘格式化’力量瞬間抹除，連同那部分的模擬數據都徹底蒸發！”
模型上，代表他們入侵嘗試的幽藍數據流，在接觸到乳白色海洋邊緣的瞬間，如同雪花遇到烙鐵般消融殆儘。“接觸的資格……都沒有。”
核心區域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隻有能量導管低沉的嗡鳴，此刻聽起來如同某種巨大生物沉睡的鼾聲，令人毛骨悚然。
良久，龍化民才再次開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的聲音恢複了冷靜，帶著一種退而求其次的務實，以及一絲不甘的野心：
“雖然連門檻都沒摸到……但僅僅是窺見前兩關的真相，理解‘缸中之腦’的皮毛應用，對我們而言……已經是無法估量的財富！”
他推了推單片眼鏡，鏡片後的目光重新變得銳利如刀，掃過依舊沉浸在巨大震撼中的龍殘夜和一臉懵懂恐懼的龍葬魂：“成神？半神？那對我們來說，是遙不可及、甚至可能觸之即死的禁忌。但……半聖？成聖？這並非妄想！”
他手指再次點動，模型切換，不再是那恐怖的缸中之腦世界，而是構建出三個模糊的、代表著他們自身生命形態的能量結構圖。目前的結構黯淡、凝滯，被無數代表物理法則、生物極限的枷鎖層層束縛。
“看這前兩關，尤其是第一關的‘靜’與‘疑’。”龍化民指著模型，“它逼迫我們向內審視，懷疑‘存在’本身。這種對自我認知極限的挑戰，對‘意識’與‘物質世界’關聯的深層質疑，正是精神意誌開始掙脫凡俗枷鎖，觸摸‘半聖’門檻的關鍵鑰匙！自我認知的突破，是精神超脫的第一步！”
他又指向第二關那複雜的空間折射模型：“還有這多重空間的映射與逃亡。它雖然是個閉環陷阱，但其中蘊含的空間拓撲理解、維度折疊感知、以及對‘時間’這種抽象概念的壓力應對，都極大地錘煉了我們對世界規則表象的感知力和運用力！
這是生命能量或精神力）開始影響局部規則的基礎！理解規則，才能有限度地利用規則！”
“至於那無處不在的‘缸中之腦’內核……”龍化民的聲音帶著一絲敬畏，“它雖然恐怖，但也揭示了意識、信息、能量與物質世界之間可能存在的、遠超我們想象的深層次聯係！
理解這種聯係，哪怕隻是管中窺豹，也為我們未來嘗試‘精神乾涉物質’、‘信息具現化’這類‘成聖’領域的能力，提供了方向性的指引！這不再是虛無縹緲的傳說，而是……有跡可循的路徑！”
龍殘夜緩緩抬起頭，眼中的驚悸被一種冰冷的決然所取代。他接口道，聲音沙啞卻異常堅定：
“禁忌碎片裡……有提到過類似的東西。‘聖者之基，在於破妄’。破除對自身、對世界的固有認知幻象。缸中之腦……本身就是最大的‘妄’！理解了它，哪怕隻是意識到它的存在，就已經在‘破妄’的路上，踏出了最艱難的第一步！”他看向龍化民，眼中是無聲的認同和一絲棋逢對手的激賞。
龍化民點點頭，單片眼鏡上的數據流再次加速，顯示出他大腦的飛速計算：“沒錯！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不是好高騖遠去覬覦那虛無縹緲的神座，而是腳踏實地，將這次考核中得到的‘鑰匙’——
自我懷疑的精神錘煉法、空間感知的極限訓練模型、以及最重要的，對‘意識與世界關係’的顛覆性認知——徹底消化、吸收、轉化為我們自身的基石！”
他猛地站起身，雖然身體依舊單薄，但眼中燃燒的火焰卻仿佛能點燃這片冰冷的鋼鐵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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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聖！這是我們現階段可以企及，也必須企及的目標！擁有了聖域的力量，我們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運，才有資格去探索更深層的禁忌，去麵對……龍天，以及他背後可能存在的、更加恐怖的真相！”
他的目光掃過龍殘夜和龍葬魂，“葬魂，你的‘天賦’是強大的力量載體，但力量需要意誌和認知來駕馭！你同樣需要理解這些！否則，你的力量永遠隻是無根之木，無法觸及真正的超凡！”
龍葬魂聽著兩人如同天書般的討論，看著那不斷變幻的模型，巨大的信息落差帶來的眩暈感依舊存在，但這一次，在那極致的恐懼和茫然之下，一絲微弱卻異常清晰的火苗被點燃了。
那是生存的本能，是麵對無法理解的力量時，想要變強、想要掌控自身命運的渴望！他不再踱步，而是站直了身體，如同即將出征的戰士，雖然依舊懵懂，但眼神裡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認真和……決心。
“我……我該怎麼做？”他甕聲甕氣地問道，聲音裡沒有了之前的焦躁，隻剩下一種笨拙的、想要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急切。他聽不懂那些複雜的理論，但他聽懂了“變強”、“掌握命運”。
龍化民和龍殘夜對視一眼，冰冷的合金空間裡，三個少年圍繞著那揭示世界殘酷真相的虛擬模型，一場關於如何利用禁忌知識攀登生命階梯、如何解析那深不可測的“缸中之腦”以鑄就自身聖域基石的討論，在幽暗的燈光下，在巨大的鋼鐵陰影中，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絕，悄然展開。
前路是深淵還是階梯？無人知曉。但至少，他們手中，已經握住了第一塊向上攀爬的磚石。冰冷的星海在舷窗外無聲旋轉，倒映著這片鋼鐵祭壇上，渺小生命對自身極限發起的第一次，也是最為關鍵的衝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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