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站短暫的喘息被毒秀才的笛聲和黑雲的陰影徹底打破。沈破雲借星圖頓悟初步梳理了混沌之力,體內那赤金暗金交織的混沌漩渦緩緩流轉,雖依舊虛弱,卻不再有失控之虞,反而多了一份深邃內斂的星辰意境。他深知此地不可久留,黎明時分,便帶領眾人再次踏上歸途。
石鐵牛在阿蘭朵精血秘術的護持下,體內劇毒被牢牢“定”住,不再惡化,但餘毒深入骨髓,導致他時而陷入昏睡,時而短暫蘇醒卻力量躁動不安,眼神也多了幾分狂野的赤紅。阿蘭朵因精血損耗過度,依舊虛弱,大部分時間由包不同背負,小臉蒼白,隻有在石鐵牛躁動時,才會強打精神,低聲安撫或用蟲笛奏出幾個安撫的音節。蘇芷若和林素衣則時刻關注著兩人的狀態,心力交瘁。
沈破雲胸口的同心蠱持續傳來溫熱,但那悸動感在驛站之後似乎平複了一些,這讓他對月璃的擔憂稍緩,但歸心更切。星圖的指引明確——潛龍淵在葬龍穀,“醉死夢生”是臥虎鎮的關鍵節點。巫骨的詛咒、雲三的格殺令、毒秀才的窺視,如同三座大山壓在心頭。石鐵牛和阿蘭朵的重傷,更是隊伍沉重的負擔。每一步向北,都離風暴中心更近,但也離一絲希望更近。
包不同背著輕飄飄卻讓他感覺重若千斤的阿蘭朵,看著前方沈破雲背著魁梧如山、時而無意識發出痛苦低吼的石鐵牛,累得直翻白眼:“蒼天啊…大地啊…俺包打聽行走江湖半輩子,沒背過這麼貴的‘包袱’啊!阿蘭朵姑娘是寨子的明珠,石大個兒是未來的山神…這要是有個閃失,俺就是把全中原的烤全羊都賣了也賠不起啊…”他碎碎念著,試圖用抱怨驅散恐懼和疲憊。
經過數日艱難跋涉,怒龍江那震耳欲聾的咆哮聲再次充斥耳膜。渾濁的江水如同奔騰的怒龍,在陡峭的峽穀間激蕩衝刷,聲勢駭人。連接兩岸的,唯有一座古老的鐵索橋——碗口粗的鐵鏈橫跨江麵,上麵鋪設著厚重的木板,在江風中搖曳,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
然而此刻,橋頭卻被一夥凶神惡煞的“水匪”占據!他們約莫二三十人,衣著雜亂卻透著彪悍,手持明晃晃的刀斧和淬毒的魚叉。領頭的是一個身材魁梧、滿臉橫肉、赤裸著上身露出猙獰刺青的獨臂大漢!他僅剩的右眼凶光四射,肩上扛著一柄沉重的鬼頭刀,刀鋒在陽光下閃爍著寒芒。他身後,幾個嘍囉正費力地絞動著橋頭的絞盤,將鐵索橋中間一段的木板抽掉,露出了下方翻滾咆哮的江水,形成一道數丈寬的死亡缺口!
“此路不通!”獨臂大漢聲如洪鐘,帶著濃重的口音,“想過江?留下買路財!一人一百兩!少一個子兒,就下去喂江龍王!”
包不同一看這架勢,腿肚子都軟了:“俺…俺的親娘誒!剛出狼窩又遇水匪!一人一百兩?俺們這麼多人,把俺賣了也湊不齊啊!”
就在包不同哀嚎之際,他背上的阿蘭朵被喧嘩聲吵醒,虛弱地睜開眼。而沈破雲背上的石鐵牛,似乎也被那水匪頭子囂張的吼聲和江水的咆哮刺激,在昏迷中猛地一掙!一股狂暴的力量不受控製地爆發出來!
“吼——!”石鐵牛發出一聲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咆哮!雙目赤紅,肌肉賁張!他竟掙脫了沈破雲的背負,魁梧的身軀如同炮彈般,朝著橋頭那群水匪猛衝過去!目標直指那個正在絞動絞盤、破壞橋板的嘍囉!
“攔住他!”獨臂大漢臉色一變,厲聲喝道!幾名水匪立刻揮舞刀斧迎上!
石鐵牛此刻神智未清,隻憑本能!麵對劈砍而來的刀斧,他不閃不避,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抓向刀鋒斧刃!
鐺!鐺!
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響起!幾把精鋼刀斧竟被他硬生生抓住、捏彎!他手臂一掄,那幾個水匪如同稻草人般被甩飛出去,慘叫著跌入翻滾的江水中!
“給俺——停下!”石鐵牛衝到絞盤旁,怒吼一聲,那隻蘊含著恐怖力量的大手,如同鐵鉗般死死抓住了瘋狂轉動的絞盤鐵軸!
嘎吱——!!!
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響起!那需要數人合力才能轉動的沉重絞盤,竟被石鐵牛單臂硬生生定住!鐵軸在他掌心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他腳下的橋板瞬間碎裂!
這非人的力量瞬間震懾全場!連那獨臂大漢都瞳孔微縮!
趁著石鐵牛製造混亂、吸引注意力的空檔,沈破雲低喝:“過橋!”
林素衣和蘇芷若護著阿蘭朵,沈破雲則緊隨其後,眾人快速踏上搖晃的鐵索橋,向被抽掉木板的缺口衝去!
包不同看著腳下深不見底、咆哮如雷的怒龍江,嚇得魂飛魄散,閉著眼死死抓住前麵林素衣的衣角,哭嚎著:“林…林姑娘!慢點!慢點!俺…俺恐高!還背著‘貴重物品’啊!這橋要是斷了,俺的撫恤金…不是,是阿蘭朵姑娘的醫藥費…都得翻倍啊!”
阿蘭朵伏在包不同背上,雖然虛弱,卻被他這“翻倍醫藥費”的歪理逗得嘴角微彎,虛弱地拍了拍他肩膀:“包…包先生…彆怕…我…我輕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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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破雲護著眾人快速通過被石鐵牛暫時穩住局麵的橋頭區域。就在他即將掠過那獨臂大漢身邊時,混沌之瞳無意間掃過大漢的臉——那猙獰的刺青、缺失的左臂、以及僅剩的右眼中那股熟悉的、如同孤狼般的凶狠戾氣!
青陽四煞之首——“獨眼狼”!
雖然多年過去,容貌有所改變,但那股刻在骨子裡的凶戾氣質和殘缺的特征,瞬間點燃了沈破雲血脈深處的仇恨之火!十八年前的雨夜,父母親人倒在血泊中的慘景,青陽城的衝天火光,如同烙印般灼燒著他的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