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撕開墨色的天幕,將慘淡的灰白光線投射在怒龍江畔那片觀星秘台遺跡上。風卷過破碎的石板,帶起殘留的毒霧與血腥氣,嗚咽著,仿佛在哀悼昨夜的慘烈。
高地之上,篝火已然熄滅,隻餘下嫋嫋青煙。沈破雲背靠著一塊冰冷的巨石,胸前包裹的厚厚繃帶,依舊洇出刺目的暗紅。他臉色蒼白如金紙,嘴唇乾裂,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牽動著深可見骨的傷口,帶來鑽心的劇痛。那雙曾綻放驚世劍芒的混沌之瞳,此刻也黯淡了許多,如同蒙塵的星辰,唯有深處一點不屈的意誌,如同風中殘燭,頑強燃燒。
他微微垂眸,感受著體內近乎枯竭的混沌之力。那驚龍一劍,抽空了他的所有,也為他推開了一扇前所未見的大門。力量雖虛,劍意卻如新淬的鋒刃,在識海中與那幅完整的“護龍星引圖”交相輝映,變得更加凝練、深邃。隻是這代價,太過沉重。
“唔…”一聲壓抑著極致痛苦的微弱呻吟,從旁邊傳來。
眾人的目光立刻聚焦過去。林素衣躺在鋪著厚厚乾草的地上,蓋著蘇芷若的外袍。她原本清冷的麵容此刻灰敗得嚇人,眉宇間籠罩著一層濃得化不開的死氣。昨夜為破開聖主毒域,她強行燃燒本源,引動天絕秘術,使得本就被“血煞蝕魂”侵蝕的經脈雪上加霜。屍毒混合著強行催穀的反噬之力,如同跗骨之蛆,在她體內瘋狂肆虐。她的氣息微弱得如同遊絲,每一次呼吸都異常艱難,仿佛下一刻就要斷絕。
心理描寫蘇芷若的憂心如焚):
蘇芷若跪坐在林素衣身旁,素白的手指搭在林素衣冰冷的手腕上,冰心訣的清輝如同最溫柔的溪流,源源不斷地注入其體內。然而,她的心卻沉入了冰冷的穀底。那脈象混亂如麻,生機如同狂風中的燭火,隨時可能熄滅。毒素如同最狡猾的毒蛇,盤踞在五臟六腑,啃噬著最後的元氣。
她從未感到如此無力。天絕宗的醫術,她自問已得蕭師伯真傳,冰心訣更是日益精純。可麵對林素衣體內這幾種霸道絕倫、相互糾纏的劇毒,她的努力如同杯水車薪。看著林姐姐那曾經清冷孤傲、如今卻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臉龐,一股巨大的恐慌和自責攫住了蘇芷若的心。是她還不夠強!如果她醫術再高明些,冰心訣再深厚些…淚水在她眼眶中無聲地打轉,又被她死死忍住。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她咬緊下唇,幾乎要咬出血來,強迫自己冷靜,指尖的清輝更加專注地探尋著那幾乎不可察的生機脈絡。
石鐵牛如同沉默的山岩,盤坐在林素衣另一側。他巨大的身軀微微前傾,像一座守護的山巒,赤紅的雙眼緊緊盯著林素衣灰敗的臉,充滿了擔憂和一種近乎野獸守護幼崽般的緊張。他體內的異變毒素在昨夜爆發後又陷入了奇異的“沉澱”狀態,皮膚下的藍綠紋路若隱若現,不再躁動,反而賦予他一種遠超常人的耐力和對普通毒性的抗性。但此刻,他所有的心思都在保護眼前這個救過他、也讓他本能親近的“林姨”身上。
阿蘭朵坐在石鐵牛身邊,小臉也帶著疲憊。她小心地用浸濕的布巾擦拭著林素衣額頭的冷汗,動作輕柔。她胸口的銀蟲吊墜偶爾傳來細微的悸動,那是昨夜與石鐵牛同心協力對抗毒素留下的奇異聯係。看著石鐵牛那副緊張守護的模樣,再看看昏迷不醒的林素衣,她心中充滿了擔憂,也有一絲難以言喻的酸澀。她偷偷抬眼看了看不遠處閉目調息的沈破雲,又看了看專注救治的蘇芷若,小手無意識地攥緊了衣角。
幽默滑稽包不同的“清點”與吐槽):
“唉…虧大了…這次真是虧到姥姥家了…”包不同愁眉苦臉地蹲在篝火灰燼旁,麵前攤開他那件已經看不出原色的外袍。袍子上堆著零零碎碎的東西:幾塊乾硬的餅子被壓碎了一半)、幾枚銅錢、一個空癟的水囊、幾包顏色可疑的藥粉驅蟲、解毒、金瘡藥混雜)、還有那本被視為“禍源”兼“福星”的厚厚賬冊。
他一邊唉聲歎氣,一邊小心翼翼地清點著:“金瘡藥…隻剩半包了…解毒散…咦?怎麼少了一包?哦,昨晚撒俺自己頭上了…驅蟲粉…這玩意兒在萬毒沼澤能頂個啥用?喂蚊子嗎?”他拿起一塊碎餅,心疼地吹了吹灰,“俺的烤全羊啊…連個影子都沒見著,就啃這玩意兒…沈兄弟,等到了葬龍穀找到寶藏,俺要求不高,先讓俺吃頓好的成不?最好再來壇好酒,壓壓驚…”
他絮絮叨叨的聲音在寂靜的清晨格外清晰,帶著一種劫後餘生的小市民式精打細算和無奈,倒是衝淡了幾分凝重的氣氛。
沈破雲緩緩睜開眼,看向蘇芷若,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芷若…林師姐…怎麼樣?”每一個字都牽動傷口,讓他眉頭緊鎖。
蘇芷若抬起頭,眼中血絲密布,強忍著疲憊和焦慮,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傷勢暫時穩住了,我用金針封住了幾處要穴,減緩了毒素蔓延的速度。但…但那幾種毒素混合變異得太厲害,尤其是屍毒和反噬之力,如同附骨之疽,尋常藥物根本壓製不住。林姐姐的生機…流失得很快。”她頓了頓,從懷中小心地取出一個小玉瓶,裡麵是幾滴在寒冰洞窟獲得的、蘊含著微弱星辰之力的液體,“昨夜喂她服下了一滴星髓液,也隻能勉強吊住一絲元氣,無法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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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起昨夜在毒蛟巢穴旁匆忙采集的幾株“地心火蓮”,花瓣如同跳動的火焰,散發著精純的陽和之氣。“火蓮屬性至陽,對陰寒屍毒有克製之效。但我需要時間研究,如何將它與其他藥材配伍,發揮最大效力,而且…”她秀眉緊蹙,翻開隨身攜帶、已被翻得卷邊的醫書,“結合從毒心叟那裡得來的‘七葉珈藍’藥性記錄,還有這‘聖藥’原液樣本…”她指了指旁邊一個用蠟密封的小瓶,裡麵是粘稠的靛藍色液體,“我懷疑,黑煞教總壇‘萬毒窟’內,或許有能徹底中和或引導林姐姐體內混合毒素的核心藥材!比如記載中隻生於至陰至毒之地的‘幽冥引魂草’,或是能熔煉萬毒的‘地心毒火蓮心’!我們必須儘快找到!”
轉折前路與抉擇):
“萬毒窟…”沈破雲目光一凝,望向南方那被五彩斑斕的毒瘴籠罩、如同巨獸匍匐的萬毒沼澤深處。星圖指引的葬龍穀就在那個方向,但林素衣的狀況,已刻不容緩。是冒險直插葬龍穀,賭一線渺茫生機?還是深入那龍潭虎穴般的萬毒窟,為林素衣搏一個療傷的機會?
“去萬毒窟!”石鐵牛猛地抬起頭,聲音低沉而堅定,如同悶雷,“救林姨!俺開路!蟲子再多,俺一腳踩死!”他握緊了砂鍋大的拳頭,皮膚下的藍綠紋路似乎亮了一瞬。
阿蘭朵也用力點頭:“阿朵的蠱笛,能趕走一些小蟲子!大蟲子…大蟲子讓鐵牛打!”她看向石鐵牛,眼中帶著信任。
包不同苦著臉,看著那恐怖的沼澤方向,又看看地上奄奄一息的林素衣,最終一咬牙,把地上的“家當”胡亂塞回懷裡:“去!必須去!林姑娘可不能有事!不過…沈兄弟,咱能不能先找條不那麼毒的…呃,‘觀光路線’?俺這細皮嫩肉的,可經不起折騰啊!”
沈破雲的目光掃過夥伴們:蘇芷若眼中的堅持與希冀,石鐵牛和阿蘭朵的堅定守護,包不同那帶著恐懼卻依舊選擇同行的義氣。最後,他的目光落在林素衣那張灰敗卻依舊倔強的臉上。
心理描寫沈破雲的決斷):
責任如山。潛龍淵關乎的不僅是他的身世血仇,更可能牽係著更大的秘密與責任。但此刻,躺在眼前的,是曾數次並肩作戰、以命相護的同門師姐!是師傅可能…唯二的牽掛之一另一個是月璃)!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被劇毒吞噬!
驚龍劍意,在於守護。昨夜那破開萬毒的一劍,其真意並非僅僅是殺戮,更是斬斷加諸於同伴身上的枷鎖與厄運!若連身邊至親之人都無法守護,談何護龍?談何破雲驚龍?
星圖指引,亦非坦途。葬龍穀前必有萬險,林師姐的狀態,根本撐不到那裡。萬毒窟雖險,卻可能是唯一的生機所在!或許,這也是星圖冥冥中的指引?
“好!”沈破雲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混沌之瞳深處,那點微弱的意誌之火驟然明亮了幾分,“目標,萬毒窟!為林師姐,尋一線生機!”他強忍著劇痛,緩緩站直身體,孤鴻斷刃雖殘,卻被他緊緊握在手中,仿佛握住了斬破前路荊棘的信念。
蘇芷若眼中瞬間湧上水光,是感激,更是同舟共濟的堅定。她小心翼翼地將林素衣背起,用布帶固定好。石鐵牛立刻上前,如同最可靠的壁壘,護在她們身側。阿蘭朵握緊了蟲笛,小臉繃緊。包不同哭喪著臉,卻也認命地背起了相對輕便的行李主要是乾糧和賬冊)。
沈破雲最後看了一眼星圖指引的方向——葬龍穀的輪廓在遙遠的天際若隱若現,如同蟄伏的洪荒巨獸。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氣血,目光投向眼前那片色彩妖異、死寂中蘊藏著無儘殺機的萬毒沼澤。
“出發!”他聲音沙啞,卻如驚雷初綻的前奏。
隊伍,如同傷痕累累卻意誌不屈的小舟,毅然決然地,駛入了那片吞噬一切的毒瘴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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