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海和康宏遠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擠上火車。
快過年了，返鄉人員很多，所以車廂內擁擠不堪，再加上他們帶的行李特彆多——兩個大拉杆箱，上麵還摞著鼓鼓囊囊的行李包，擠過狹窄的過道時沒少招人白眼。
好不容易找到座位，劉長海氣喘籲籲地把箱子塞進行李架，一屁股坐在了靠窗的位置。
康宏遠則坐在他後排的座位上。劉長海剛鬆了口氣，就聽見一個清脆的女聲在耳邊響起：
"同誌，你好，這個座位是我的。"
抬頭一看，是個二十多歲的姑娘，梳著利落的短發，正用審視的目光盯著他。劉長海慌忙掏出車票核對，這才發現自己坐錯了位置——他的座位應該是靠過道那個。
"不好意思啊！"他趕緊起身讓開，站在狹窄的過道上讓女同誌進去。
姑娘點點頭，把隨身的小包放在膝上，安靜地坐在了窗邊。
劉長海挨著她坐下，忍不住偷偷打量這個姑娘——總覺得在哪裡見過，卻又想不起來。
"這天兒可真冷。"劉長海試著搭話，"火車上暖氣也不夠足。"
"是啊，"姑娘轉過頭來，"北方的冬天就是這樣。"
兩人從天氣聊到家鄉，當得知對方也是上穀人時，劉長海眼睛一亮："這麼巧！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銷售。"姑娘簡短地回答，反問道："你呢？"
"我還上學呢！"劉長海順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啊？"
姑娘明顯愣了一下，眉頭微蹙，顯然沒想到這個家夥會這麼冒昧。
但看著對方期待的眼神，她還是答道："張蓮花。"
劉長海聽到這個名字，臉上期待的表情立刻消失了。
他記憶力一向很好，可以確定自己認識的人裡沒有叫這個名字的，但是實在想不起這個女人是誰。
他也沒了聊下去的興趣，他隻"哦"了一聲，就閉上了嘴。心裡開始思索，到底在哪見過她呢？為什麼這麼眼熟呢？
張蓮花見他突然冷淡下來，也不再多言，轉頭望向窗外。
劉長海想累了，也就不想在哪見過她了，開始想自己這次提前回來的目的……
上穀火車站的出站口，劉長海深吸了一口熟悉的空氣。一個月沒回來，這座城市的味道依然那麼親切。
"長海！長海！這邊！"
順著聲音望去，表哥王誌超正在人群中使勁揮手。
劉長海快步走過去，身後的康宏遠吃力地拖著兩個拉杆箱，箱子上還摞著兩個鼓鼓囊囊的大行李包。
跟著王誌超來到路邊的桑塔納車前，劉長海不由得皺眉——眼前這輛車身坑坑窪窪的，好像被炮彈炸過一樣。
"對了長海，"王誌超一邊開車門一邊說，"咱們四棉廠啥時候配新車啊？老借人家慕嵐的車怪不好意思的。"
差點沒把劉長海氣笑了，你這是不好意思嗎？這不就是惦記著換新車了！說道“你先開著吧，等開工了廠裡掙錢了，給你換皇冠，換奔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