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和霍秀秀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和一絲……了然的複雜情緒。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無聲的、緊繃的曖昧。吳邪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子，感覺自己在旁邊有點多餘。
就在這時，醫療區的自動門滑開，王胖子端著兩杯熱咖啡咋咋呼呼地走進來：“哎喲喂，可算搞到點提神玩意兒……嗯？怎麼了這是？”他察覺到氣氛不對，聲音瞬間壓低。
吳邪衝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看張起靈和周存。
王胖子眨巴著小眼睛，看看按著艙蓋、眼神專注得仿佛全世界隻剩下一人的張起靈，又看看艙內沉睡的周存，胖臉上瞬間露出一個極其八卦又強行憋住的扭曲表情，用口型無聲地對吳邪說：“有——情——況——？”
吳邪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突然，周存發出一聲極輕的、如同歎息般的囈語，聲音模糊不清，卻讓張起靈按在艙蓋上的手猛地一緊。
“……冷……”
聲音很輕，卻清晰地鑽入每個人的耳朵。
張起靈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立刻抬頭看向霍秀秀：“調高艙內溫度。能量供給，偏向溫和滋養模式。”
他的語氣是慣常的冰冷，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急切和……一種近乎本能的細致關照。
霍秀秀愣了一下，連忙點頭操作。
王胖子湊到吳邪耳邊，用氣聲驚歎：“我靠！小哥這……這特麼是開竅了？還是被啥玩意兒附身了？”
吳邪沒說話，隻是看著張起靈那從未有過的、毫不掩飾的關切眼神，心中五味雜陳。他既為小哥可能找到某種情感寄托而欣慰，又為這份情感所牽涉的巨大風險和不確定性感到深深的不安。周存身上的秘密太多了，力量也太可怕了。
之後幾天，張起靈不顧醫生勸阻，提前離開了維生艙。他大部分時間都沉默地坐在周存的維生艙邊，閉目調息，同時寸步不離地守著。他的氣場冰冷依舊，卻無形中將周存籠罩在自己的保護範圍內，不允許任何潛在的危險靠近。那種沉默的、近乎偏執的守護，讓所有醫護人員和研究人員都下意識地保持距離，不敢過多打擾。
吳邪和王胖子試圖和他聊天，分散他的注意力，但收效甚微。張起靈的注意力始終有一部分牢牢係在周存身上，仿佛一根無形的弦，緊繃著。
直到第七天清晨。
周存維生艙的指標終於完全穩定下來，艙內能量場變得圓融而平和。在所有人都有些鬆懈的時刻，他的睫毛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清澈依舊，卻比之前更加深邃，瞳孔深處仿佛有億萬星辰沉澱後的寧謐與……一絲曆經滄桑的疲憊。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艙邊、正靜靜看著他的張起靈。
四目相對。
沒有言語。空氣中卻仿佛有無形的電波閃過。
周存的眼中閃過一絲極快的迷茫，隨即化為清明，然後是一絲不易察覺的……動容。他看到了張起靈蒼白的臉色，感受到了他體內麒麟血脈的虛弱，也讀懂了那雙深邃眼眸中未曾掩飾的擔憂與……如釋重負。
張起靈在他睜眼的瞬間，身體幾不可查地繃緊了一瞬，隨即緩緩放鬆。他什麼也沒說，隻是微微頷首，眼神深處的寒冰仿佛融化了一角。
周存也輕輕點了點頭，嘴角極其微弱地向上彎了一下，是一個安撫的、表示自己無礙的弧度。
一種無聲的、卻沉重而默契的交流在兩人之間完成。無需感謝，無需解釋，生死邊緣共同走過的羈絆，已勝過千言萬語。
但這份默契與難以言喻的親近感，卻讓旁邊剛剛進門的吳邪和王胖子腳步一頓，再次感受到了那種“插不進去”的微妙氛圍。
“周存！你醒了！”吳邪壓下心中的異樣，快步上前，語氣充滿驚喜。
王胖子也嚷嚷起來：“哎喲我的周爺！您可算醒了！胖爺我這心都快操碎了！”
周存收回目光，看向吳邪和王胖子，露出一個略顯疲憊卻真實的微笑：“讓大家擔心了。”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平靜力量。
簡單的檢查後，周存被允許離開維生艙。他換上一身乾淨的作戰服，走到醫療區的觀察窗前，望著外麵依舊一片狼藉、正在緊張修複中的核心區廢墟，沉默不語。張起靈無聲地走到他身邊，與他並肩而立。
“感覺怎麼樣？”吳邪走過來，遞給他一杯營養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