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山脈,死亡穀邊緣。
狂風卷著冰粒,如同億萬把冰冷的剃刀,抽打著荒涼死寂的穀地。鉛灰色的濃雲低垂,壓得人喘不過氣。兩架經過特殊防磁處理的迷彩直升機,如同疲憊的雪鴞,再次降落在那條隱蔽的冰磧平台上。艙門打開,比上次更加刺骨的寒意和凝重的氣氛瞬間湧入。
周存第一個躍下飛機,腳步比上次沉穩了許多,但眉宇間鎖著更深的憂慮和決絕。他的臉色依舊有些蒼白,昆侖星髓的消耗與修複遠非一朝一夕之功,但眼神卻銳利如淬火的寒鋼,經曆蜀南竹海的驚變與貢嘎山的真相衝擊後,一種近乎悲壯的沉靜籠罩著他。
他下意識地回頭。吳邪和王胖子小心翼翼地抬著特製的醫療擔架走下舷梯,張起靈躺在上麵,依舊昏迷不醒,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呼吸微弱,先進的維生設備維持著他最後一線生機。每一次移動都牽動著所有人的心。
霍秀秀、龍一和幾名精銳隊員緊隨其後,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長途奔波的疲憊和一種大敵當前的凝重。貢嘎山冰封大廳的真相太過駭人,歸墟源頭的威脅如同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頭頂,而希望,卻渺茫得如同風中之燭。
“信號乾擾比上次更強了,死亡穀的能量場極不穩定,似乎在……躁動。”龍一檢查著幾乎失靈的通訊設備,臉色難看。
“是源眼蘇醒的影響。”周存聲音低沉,目光投向穀地深處那片翻湧的死亡迷霧,“它正在抽取周圍空間的能量,這裡首當其衝。我們必須儘快找到最後的守陵人,時間不多了。”
他手中的星髓玉璧散發著微光,指引著方向,但光芒有些閃爍不定,顯然也受到了乾擾。
隊伍再次深入死亡穀。這一次,氣氛更加壓抑。穀內的能量亂流明顯加劇,不時有扭曲的空間裂縫如同黑色的閃電般一閃而逝,帶來致命的吸力。刺骨的寒意中夾雜著更濃烈的硫磺惡臭和靈魂層麵的嘶鳴。腳下的冰層更加脆弱,隱藏的冰裂縫如同陷阱。
“媽的,這鬼地方比上次還邪門!”王胖子喘著粗氣,努力穩住擔架。
“跟緊我,不要分散!”周存低喝,星髓之力擴展開來,形成一道更穩固的白金光暈護住隊伍,但消耗巨大,他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有驚無險地再次穿過那片黑色玄武岩亂石林,那個被冰雪半掩埋的、散發著古老死寂氣息的洞口出現在眼前。洞口邊緣的幽藍玄冰似乎更加厚重,那股排斥一切非星髓能量的守護屏障波動也愈發劇烈。
周存上前,再次以星髓之力為鑰匙,艱難地打開屏障缺口。隊伍魚貫而入。
洞窟內部景象依舊,鑲嵌著發光玉石的通道,冰冷的空氣,死寂的氛圍。但敏銳如周存和霍家供奉,都感覺到了一絲不同。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極其微弱的……焦躁和悲傷的情緒波動,仿佛這座沉寂萬載的星槎殘骸,也感知到了外界源眼的異動而蘇醒了一絲殘魂。
沒有停留,隊伍以最快速度穿過通道,再次踏入那片巨大得令人窒息的地下石窟——星槎殘骸的核心區域。
斷裂的青銅骨架,凝固的能量管道,焦黑的合金牆壁,以及那半截插入地麵的巨大船體,依舊無聲地訴說著萬年前的悲壯。但這一次,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間聚焦在了主控台區域。
隻見那懸浮的、已變得完整凝實的星圖模型下方,主控台前,竟然……多了一個身影!
那是一個身影模糊、仿佛由無數微弱星輝凝聚而成的……老者虛影!他穿著殘破的、樣式與蜀南竹海守陵人類似的古老服飾,麵容滄桑,雙目緊閉,身體呈現出半透明的狀態,仿佛隨時會消散。他的一隻虛幻的手,正輕輕按在主控台那個掌印凹槽上,似乎在艱難地維持著某種能量輸出,與上方的星圖模型產生著微弱的共鳴。
而星圖模型本身,光芒也在微微閃爍,顯得有些不穩定。
“是他……最後的守陵人?”霍秀秀失聲低呼,帶著敬畏。
“不……這隻是一縷殘存的意識印記……或者說……星槎最後的自動防衛程序顯化……”周存眼神凝重,他感知到那虛影的能量極其微弱,且與星槎核心緊密相連,並非完整的生命體,“他在……勉強維持著星槎核心的穩定,對抗外界源眼蘇醒帶來的能量衝擊。”
仿佛感應到眾人的到來,那老者的虛影微微顫動了一下,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那是一雙……完全由純淨星輝構成的眼眸,充滿了無儘的疲憊、滄桑,以及……一絲看到希望後的微弱光芒。
“……終……於……來了……”一個斷斷續續、直接響在眾人腦海中的意念波動,虛弱得如同風中殘燭,“……星髓的……承繼者……還有……張家的……血脈……”
他的目光落在周存身上,又緩緩移向擔架上的張起靈,星輝眼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波動。
“……時間……不多了……‘源眼’……蘇醒加速……星槎核心……受損……初火……逸散加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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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複……必須……立刻……進行……”
“……然……修複之法……需……星髓之力……引導……初火核心……重燃……亦需……至陽至剛之血……為引……穩定……能量潮汐……”
“……更需……一具……能承受……初火反噬……與……矩陣融合之苦的……靈魂容器……”
老者的意念斷斷續續,卻清晰地傳達了修複初火所需的苛刻條件:周存的星髓之力引導,張起靈的麒麟血為引,以及……一個靈魂容器來承受最終融合的巨大痛苦和風險!而這個容器,顯然指向了周存自己!
“容器……”吳邪臉色瞬間煞白,“又是容器?!就沒有彆的辦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