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鐵鎖最終還是沒有立刻給出答複。
他頂著一張比鍋底還黑的臉,帶著滿腹的心事和那份足以致命的“投名狀”,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顧長安也不催他。
他知道,這種足以決定一個幫派生死存亡的抉擇,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做出的。王鐵鎖需要時間去消化,去權衡,去說服他自己和手底下的那幫兄弟。
魚餌已經撒下,就看魚兒什麼時候咬鉤了。
“大人,此人真的可靠嗎?”雷豹看著王鐵鎖離去的背影,眉頭緊鎖,“他畢竟是草莽出身,反複無常,萬一他將您的身份和計劃告知安世成……”
“他不會。”顧長安篤定地搖了搖頭,端起已經有些涼了的茶水,一飲而儘。
“為什麼?”
“因為我已經把他逼到了懸崖邊上。”顧長安笑了笑,眼中閃爍著狐狸般狡黠的光芒,“現在,他要麼選擇相信我,縱身一躍,下麵是萬丈深淵,但也可能是一片坦途;要麼,他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我,親手把他從懸崖上推下去。”
“一個聰明人,知道該怎麼選。”
雷豹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不再多問。他隻需要知道,自家這位年輕的大人,智商一直在線,而且心眼子比蜂窩煤還多,這就夠了。
“讓兄弟們都撤回來吧,今晚,怕是不會太平了。”顧長安伸了個懶腰,吩咐道。
……
事實證明,顧長安的預感,準得就像女帝在他身上裝的定位器一樣。
汴梁城,漕運分司衙門,後堂。
一個麵容精瘦,留著山羊胡的中年男人,正一臉諂媚地對著一個坐在主位上的華服男子彙報著什麼。
這山羊胡,正是漕運分司提舉,漕運總督安世成的小舅子——孫德海。
而那華服男子,則是安世成安插在豫州的心腹,一個真正的狠角色,人稱“豫州判官”的李默。
“李先生,事情就是這樣。”孫德海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那個自稱顧長安的,今天在通濟渠上,把王鐵鎖那個莽夫給叫上了船,兩人嘀嘀咕咕了半天,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顧長安?”李默品著茶,眼皮都沒抬一下,“京城裡姓顧的大官,我怎麼沒聽說過?”
“是啊!我也納悶呢!”孫德海連忙道,“而且此人出手闊綽,身邊還跟著一個氣息沉穩的高手,看著不像是一般的商人。我怕……怕是京裡來的……”
“怕什麼?”李默終於放下茶杯,眼中閃過一絲陰冷的寒芒,“不管他是誰,既然敢把手伸到咱們豫州來,那就讓他把這隻手,永遠地留在這裡好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窗外漸漸沉下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不管是龍是蛇,到了咱們的地盤,都得盤著。派‘鬼影雙煞’去一趟,把那姓顧的腦袋給我提回來。做得乾淨點,彆留下什麼手尾。”
“鬼影雙煞?!”孫德海聞言,倒吸一口涼氣,眼中既有恐懼,又有興奮。
鬼影雙煞,是安總督豢養的頂級刺客,兩人皆是成名已久的武道高手,一手詭異步法,一手奪命短刃,專門替總督大人處理一些見不得光的“麻煩”。
死在他們手下的江湖好手、朝廷密探,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用他們去對付一個來路不明的“商人”,簡直就是用牛刀殺雞!
“是!先生英明!”孫德海連忙躬身領命,臉上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容。
在他看來,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顧長安,已經是個死人了。
……
夜,深了。
月亮被厚厚的烏雲遮蔽,整個汴梁城都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
客棧內,一片寂靜。
顧長安的房間裡,依舊亮著一豆燈火。
他正盤膝坐在床上,雙目緊閉,呼吸悠長,丹田內的那縷【浩然正氣】,正隨著他的呼吸,緩緩地在四肢百骸中流轉。
自從點亮了這縷正氣,他便發現,每日堅持吐納修行,不僅能讓自己的精神愈發飽滿,更能讓這縷正氣緩慢地壯大。
雖然速度慢得像蝸牛爬,但好歹是在進步。
“唉,什麼時候才能像小說主角那樣,一夜築基,三天金丹,一個月飛升啊?”
“我這浩然正氣,感覺就像個手機電量,每天辛辛苦苦充一點,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攢夠100%。而且還沒個充電寶,唯一的‘快充插座’還在京城皇宮裡,想充一次還得走流程,太難了……”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心中那股與生俱來的危機感,猛地一跳!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