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地上不知何時,已經擺好了一個明黃色的蒲團。
“是。”顧長安認命了,老老實實地盤膝坐好,擺出了一副“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悲壯姿態。
趙青檀看著他這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但很快又恢複了冰冷。
她緩步走到顧長安的身後。
顧長安瞬間繃緊了全身的肌肉,脖子僵硬得像一塊石頭。
他感覺到,一雙柔軟卻帶著一絲涼意的手,輕輕地按在了他的雙肩上。
“放鬆。”
女帝的聲音,仿佛帶著某種魔力,在他耳邊響起,氣息如蘭。
“陛下……您這是……”顧長安的聲音有些發乾。
這畫風不對啊!說好的“挨揍”呢?這怎麼感覺……有點像按摩店裡老師傅的起手式?
“閉嘴,凝神。”
趙青檀沒有給他過多胡思亂想的機會。
她的玉掌,從他的肩膀滑下,最終,毫不猶豫地直接貼上了他的後心!
“轟——!!!”
一股比上次在殿前“仙道啟蒙”時,磅礴了十倍不止的精純龍氣,如同衝破大壩的滔天洪水,瞬間湧入了顧長安的體內!
“唔!”
顧長安隻覺得一股難以言喻的劇痛,從後心處猛然炸開,瞬間傳遍了四肢百骸!
那感覺,就像是有人拿著一根燒紅的鐵棍,在他本就狹窄的經脈裡,強行來回攪動!
又像是他的身體,變成了一個被強行充電的劣質充電寶,電壓過高,隨時都有爆炸的風險!
“啊……”他忍不住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額頭上青筋暴起,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疼嗎?”女帝的聲音,幽幽地在他身後響起。
“廢……話……”顧長安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
“疼就對了。”趙青檀的語氣,沒有絲毫憐憫,“這點痛苦,比起刺客的刀,如何?”
顧長安瞬間啞火了。
確實,這點疼,比起直麵死亡的恐懼,似乎……也還能忍受。
“你那點三腳貓的浩然正氣,時靈時不靈,全靠運氣。今日,朕便用自己的本源龍氣,為你易經伐髓,強行拓寬你的經脈,將你的浩然正氣,徹底鞏固下來!”
趙青檀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容抗拒的威嚴,響徹在顧長安的腦海。
“守住心神,抱元歸一!主動引導這股力量,去衝擊你的百骸經脈!它衝到哪裡,你的意念就跟到哪裡!”
“這點痛苦都承受不住,你就趁早給朕滾回翰林院去抄一輩子書!”
激將法!
赤裸裸的激將法!
但顧長安偏偏就吃這一套!
抄一輩子書?那比殺了他還難受!
“來啊!誰怕誰!”
顧長安在心中怒吼一聲,猛地一咬舌尖,劇痛讓他瞬間清醒了幾分。他不再被動地承受,而是按照女帝的指引,強行凝聚起自己那微弱的精神力,主動去引導那股在他體內橫衝直撞的“史前巨獸”。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試圖給哥斯拉帶上項圈的馴獸師,弱小,可笑,卻又……無比頑強。
時間,在極致的痛苦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顧長安感覺自己像是在煉丹爐裡被反複捶打的鐵塊,又像是在驚濤駭浪中掙紮的一葉扁舟。他的意識,在清醒與昏迷的邊緣,反複橫跳。
而他身後的趙青檀,同樣不好受。
如此不計代價地輸送自己精純的本源龍氣,為他人伐毛洗髓,對她的消耗也是巨大的。
她的額角,早已滲出了細密的香汗,順著光潔的臉頰滑落。她的臉色,也漸漸變得有些蒼白,呼吸也微微有些急促。
但她的手掌,卻依舊堅定地貼在顧長安的後心,源源不斷地輸送著力量,同時用自己強大的神念,小心翼翼地護住他的心脈,防止他真的因為承受不住而“爆體而亡”。
她看著身前這個因為劇痛而渾身顫抖,衣衫早已被汗水濕透,卻依舊死死咬著牙,一聲不吭的背影,那雙冰冷的鳳眸深處,閃過了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溫柔與讚許。
“這股韌勁,倒是不錯。”
“朕的刀,總算……沒選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