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
顧長安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
他感受著體內那條奔騰不息的“八車道高速公路”,一股前所未有的自信,從心底油然而生。
實力和底氣,都足了。
他看著禦座之上,那位因消耗過度而略顯虛弱,卻依舊強撐著擺出威嚴姿態的女帝,心中沒來由地生出一股豪情。
這天下是你的。
而我,是你最鋒利的那把刀。
既然刀已磨好,豈有不飲血之理?
“回陛下。”
顧長安挺直了腰杆,那雙被龍氣淬煉過的眸子,在燭光下熠熠生輝,“臣,確有一計。不但能讓安世成萬劫不複,更能將他身後的成親王,一並拖下水!”
“哦?”趙青檀的鳳眸中,閃過一絲興趣。
她坐直了身體,雖然氣息還有些不穩,但那股君臨天下的氣度,卻絲毫未減。“說來聽聽。”
“陛下,臣在豫州搜集的罪證,雖然如山,但大多都直指安世成。成親王雖有牽連,可書信往來,終究可以辯駁為偽造,或是被蒙蔽。”顧長安條理清晰地分析道,“若此刻發難,朝堂之上,必是一場曠日持久的口舌之爭。成親王黨羽眾多,定會拚死反撲,屆時,即便能定安世成的罪,也難以撼動成親王這棵大樹的根基。”
趙青檀微微頷首,示意他繼續。
這確實是她所顧慮的。成親王趙淵,是先帝的親弟弟,在朝中根基深厚,門生故吏遍布。若無一擊必殺的鐵證,強行動他,恐會引起朝局動蕩。
“所以,”顧長安的嘴角,勾起一抹智珠在握的弧度,“臣以為,與其用舊賬跟他們打一場爛仗,不如……給他們一個犯新錯誤的機會。”
“一個,讓他們無法拒絕,主動跳進來的……陽謀!”
“陽謀?”趙青檀咀嚼著這兩個字,眼中光芒更盛。
顧長安笑了笑,打了個生動的比方:“臣打算,在他們麵前,挖一個巨大無比的魚塘,裡麵注滿清水,清澈見底,甚至連水底的石頭都看得一清二楚。”
“然後,臣會在這魚塘裡,扔下一塊他們見過最大的、最香甜的魚餌。”
“最後,臣什麼都不用做,就搬個小板凳,坐在魚塘邊上,一邊喝茶,一邊等著。看安世成這條大魚,什麼時候會因為貪婪,忍不住自己跳進來。”
這番通俗易懂的比喻,讓趙青檀緊繃的臉上,也難得地露出了一絲笑意。
“有點意思。說具體些,你的‘魚塘’和‘魚餌’,是什麼?”
“魚塘,是民生,是國策。”顧長安正色道,“魚餌,是白花花的銀子!”
他上前一步,聲音變得鏗鏘有力:“臣請旨,以‘漕運改製督辦’的身份,聯合工部與戶部,宣布一項利國利民的大型工程——‘京杭運河河道清淤及兩岸堤壩加固工程’!”
“此工程,利在千秋。一來,可解決運河多年淤塞、運力下降的問題;二來,可加固堤壩,防治水患;三來,工程浩大,以工代賑,可安撫無數流民。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這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朝堂之上,無人可以反對。”
趙青檀的眼睛,徹底亮了。
她瞬間就明白了顧長安的用意。
好一招“師出有名”!
“而這‘魚餌’嘛……”顧長安的笑容,變得有些狡黠,“工程款項,自然要從戶部撥付。工程勘探、施工,自然要由工部負責。而整個工程的統籌與運輸,則繞不開漕運總督衙門。”
“臣會建議,將整個工程,劃分為數十個標段,麵向全國招標。每一個標段,都是一塊流著油的肥肉。陛下您說,安世成這條盤踞在漕運係統上幾十年的地頭蛇,看著這麼多肥肉從自己眼前過,他……能忍得住嗎?”
“他忍不住。”趙青檀幾乎是下意識地答道。
“沒錯!”顧長安斬釘截鐵地說道,“他不僅忍不住,他還會主動聯合戶部、工部的同黨,從工程款項、物料采買、虛報工時等各個環節,大肆貪墨!”
“因為在他看來,這是他最後,也是最大的一場盛宴!他會覺得,法不責眾,這麼大的工程,牽扯如此之廣,隻要他做得乾淨,誰也抓不住他的把柄。”
“而他越是這麼想,就越會肆無忌憚。”
“他卻不知道,這一次,坐在魚塘邊上釣魚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