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陳南雄這麼說，鐘德興心裡有一匹那個什麼馬狂奔而過：老子是經過預約才來的，難道不知道段光明這會兒有空？用你說？你特麼的倒是怎麼這麼不識趣？
老子又不是向你彙報工作，你留在這裡做什麼喲？
鐘德興仍然不願意當著秘書長陳南雄的麵向段光明彙報工作，便朝段光明投過去祈求的目光，希望段光明開口講陳南雄打發走！
卻哪裡料到，段光明竟然說：“鐘省長，你想要彙報什麼工作？”
見段光明沒有將陳南雄打發走，鐘德興實在沒辦法，隻好將手中的項目書遞給段光明，說：“段省長，前陣子，洪書記不是意外發現省城的公共廁所臟亂差嗎？前陣子，我們全省重點項目領導工作小組開會的時候，我在會議上提了一下！沒想到，我們小組對這個問題非常感興趣，展開了非常熱烈的討論！大家夥認為，咱們可以把全省所有公共廁所進行統一改造，這個統一改造項目可以當做一個大項目來抓，這個大項目可以列入省重點項目，由我們省重點項目領導工作小組主抓！”
停頓了片刻，鐘德興繼續說：“當時，看到小組成員對這個問題這麼感興趣，討論得這麼熱烈，小鐘便乾脆讓小組成員進行投票表決！投票的結果，讓我感到很意外，我們全省重點項目領導工作小組絕大多數人讚成將全省所有公共廁所進行統一改造，並且，把這個統一改造大項目列入省重點項目，由全省重點項目領導工作小組主抓！這是我們領導工作小組出的項目書，段省長，您請看！”
說完，鐘德興雙手畢恭畢敬地將項目書遞給段光明！
段光明接過項目書仔細看了之後，雙眼不由得亮了一下，但也僅僅隻是亮了一下，便很快恢複了常態！
原來，段光明覺得，把改造全省公共廁所當做一個大項目來抓，將這個大項目列入省重點項目，想法非常好！
根據這個思路，毫無疑問，省重點項目領導工作小組等於挖掘出一個重點項目，這當然是可喜可賀的事情！
然而，段光明很快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前陣子，副省長章勇朝前來向他投訴鐘德興，說鐘德興太囂張狂妄，在省政府把誰都不放在眼裡！
段光明當到省長，自然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他當然不會輕易相信章勇朝的一麵之詞，從此對鐘德興有意見有偏見！
就他對鐘德興的了解，鐘德興並非章勇朝所說的那樣，囂張狂妄，目中無人！
相反地，跟鐘德興交往的這段時間，鐘德興表現得非常謙遜，有禮貌，而且，工作能力也突出！
然而，段光明終究是省政府一把手，而省政府不單單隻有鐘德興一個副省長，還有好幾個副省長以及許多秘書長，乃至各個部門一把手！
他不能在這麼多人麵前表現得和鐘德興走得太近，對鐘德興太好。
否則的話，其他人會嫉妒，會和他產生距離感！
事實上，這種現象不單單隻在官場中發生，在普通社交場合也一樣！
當彆人看到領導和某一下屬關係非常好之後，這些人不知不覺當中，內心深處會做出比較和判斷，認為自己和領導的關係可沒這麼好！
而一旦有了這樣的潛意識想法之後，人們往往無形中會和領導產生距離感，久而久之，甚至會產生隔閡，如此一來，非常不利於工作的開展！
意識到這點之後，段光明深深覺得，他不能在這麼多人麵前表現得對鐘德興過好，否則的話，其他人和他有距離感，隊伍就不好帶，工作就不好開展！
正因為有這樣的想法，剛才雖然深深覺得，鐘德興送過來的項目書很好，段光明還是沒有表現出來，他趕緊收斂起讚賞的神色！
“秘書長，這項目書，你也看看吧！”
看完項目書之後，段光明並不急於表態，而是轉手交給秘書長陳南雄！
這個細小的動作，讓鐘德興很是納悶，段光明今天到底怎麼了？怎麼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
以前，他來向段光明彙報項目，不論項目好還是壞，段光明都會立馬給出意見的！
今天，段光明竟然不直接給出意見，而是將項目書給秘書長陳南雄看，他這是怎麼了？
陳南雄倒是一點都不忸怩，段光明讓他看項目書，他便大大方方地接過項目書，很認真地看起來！
等陳南雄看完項目書，段光明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問道：“怎麼樣，秘書長，你覺得，這個項目怎麼樣？”
陳南雄想了想，說：“段省長，鐘省長，正如項目書裡所說的，公共廁所也是一個地方對外的窗口，公共廁所建設得怎麼樣，管理得怎麼樣，也能夠直接影響到這個地方的形象！因此，其重要性不用強調！咱們省的公共廁所衛生狀況怎麼樣，說實話，我還不了解，我沒上過！”
“如果咱們省的公共廁所衛生狀況真像項目書裡所說的臟亂差，那改造勢在必行，這是毋庸置疑的！問題在於，怎麼改造！”
“這份項目書提議將全省所有公共廁所全部推倒重建......”陳南雄微微地皺了皺眉頭，說：“這會不會造成巨大的浪費？公共廁所的是公共設施，全都在群眾的眼皮底下，受群眾的監督！目前，咱們的公共廁所隻是臟亂差，又不是不能使用！咱們要是全部推倒重建，群眾會不會批評咱們浪費？畢竟，咱們推倒和重建所有公共廁所，使用的是納稅人的錢！”
“一旦群眾意見太大，社會輿情不好，會造成不良的社會影響，損壞咱們政府部門的形象！段省長，鐘省長，這是我的個人看法，不一定正確！請兩位省長批評指正！”陳南雄說！
“陳秘書長的意見非常中肯，我們會深入考慮的！”鐘德興說！
事實上，這句話是客套話！
相比陳南雄，鐘德興更在意省長段光明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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