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房的無影燈突然閃爍,光線在牆壁上投下扭曲的人影。那本化作“界碑”的病曆本攤在手術台上,最後一頁的心臟圖案正隨著某種頻率搏動,每跳一下,產房的地板就滲出一灘暗紅漿液,在瓷磚縫裡織成青灰色的血管網。
“滴答……滴答……”
牆上的掛鐘指針卡在1994年7月15日淩晨三點,秒針卻在倒轉,每走一格,就有一滴血從鐘擺上滴落,砸在病曆本上,讓心臟圖案的紅光更盛。手術台旁的器械盤突然自動旋轉,手術刀、止血鉗、縫合針在空中跳起詭異的舞,最後齊齊指向牆角——那裡站著個穿病號服的小女孩,梳著雙馬尾,眼睛是兩個黑洞,裡麵爬滿銀白蟲子。
“姐姐,你忘了我嗎?”小女孩的聲音像用指甲刮玻璃,她緩緩抬起手,露出手腕上的青灰色血管,與病曆本上的血管網完美對接,“我是第35個胎兒啊。”
林悅的意識在心臟深處震顫。她“看”到小女孩的胸口有個透明的洞,洞裡懸浮著半顆心臟,青灰色的血管正拚命往病曆本的方向延伸。這是母親當年沒能救下的最後一個胎兒,被守墓人用界縫之虱的卵寄生,成了介於生死之間的“縫合怪”。
器械盤裡的縫合針突然射出,像群銀色的蛇,鑽進小女孩胸口的洞裡。她發出淒厲的尖叫,身體開始像破布一樣撕裂,露出裡麵糾纏的銀白蟲子和嬰兒骸骨。那些骸骨自動拚接,漸漸組成個完整的嬰兒骨架,手裡握著半塊心臟碎片——正是當年失蹤的“記憶”殘片。
“父親說,湊齊四塊碎片才能徹底打開界縫。”小女孩的頭掉在地上,滾到手術台邊,黑洞般的眼睛盯著病曆本,“你和弟弟的心臟融合後,這塊碎片就藏在我這裡哦。”
掛鐘突然炸開,玻璃碎片中飛出無數隻懷表,表盤上全是林悅的臉,表情從嬰兒到成年,最後定格在她刺向自己心臟的瞬間。懷表的指針同時斷裂,化作銀白蟲子,鑽進病曆本的心臟圖案裡,讓那紅光突然變成詭異的青紫色。
產房的門被一股巨力撞開,門外站著三十四個患者的虛影,他們的身體正在融化,銀白蟲子順著門縫往裡湧,在地上彙成條小溪。最前麵的虛影舉著塊人皮,正是母親那張繡滿符文的皮,皮上的眼睛突然睜開,死死盯著手術台上的病曆本。
“它在吸收碎片!”母親的聲音從人皮裡擠出,帶著被蟲噬的痛苦,“守墓人用第35個胎兒做了‘引子’,想讓心碑徹底變成鑰匙!”
小女孩的骨架突然撲向病曆本,半塊心臟碎片貼在心臟圖案上的瞬間,整個產房劇烈搖晃。牆壁滲出黑色的粘液,上麵浮現出無數張臉——都是被界縫吞噬的人,有鄰居,有政客,還有未來的林悅,他們的嘴一張一合,無聲地尖叫著。
手術台突然傾斜,病曆本滑落到地上,心臟圖案與地板的血管網接觸,瞬間長成株暗紅色的樹,樹乾上結滿人臉形狀的果實,每個果實裡都有銀白蟲子在蠕動。樹頂的枝椏伸向天花板,捅出個黑洞,裡麵傳來界碑的轟鳴和守墓人整齊的吟唱。
“他們在召喚界縫的本體。”弟弟的聲音在林悅意識裡響起,她“看”到弟弟的意識正拚命用紅光包裹那半塊碎片,卻被青紫色的光芒不斷侵蝕,“這棵樹是界縫之虱的母巢,它在消化所有碎片的力量!”
第35個胎兒的骨架掛在樹杈上,像個詭異的裝飾品。她的頭骨突然裂開,飛出無數顆黑色的卵,落在人臉果實上,果實瞬間成熟,裂開的地方鑽出一個個小守墓人,皮膚是半透明的,能看到裡麵跳動的青灰色心臟。
“姐姐,用母親的皮!”弟弟的聲音帶著決絕,林悅的意識猛地衝向母親的人皮。就在人皮接觸到樹乾的刹那,符文突然亮起,像無數把燃燒的刀,開始切割暗紅色的樹枝。銀白蟲子紛紛墜落,在地上化作一灘灘墨漬,發出“滋滋”的灼燒聲。
“吼——”
樹頂的黑洞裡伸出隻巨大的爪子,指甲縫裡嵌著無數個人的指甲蓋,每個指甲蓋上都刻著守墓人的符文。爪子拍向手術台,將器械盤砸得粉碎,其中一把手術刀彈起,正好刺穿母親的人皮,符文瞬間黯淡下去。
“母親的靈魂快撐不住了!”小女孩的頭在地上滾來滾去,發出咯咯的笑,“父親說,隻要毀掉人皮,心碑就會失去最後的束縛!”
林悅的意識突然分裂成無數光點,每個光點都帶著一絲紅光,像螢火蟲般撲向那些小守墓人。接觸的瞬間,光點炸開,銀白蟲子四散奔逃,小守墓人的身體開始透明,露出裡麵的嬰兒骸骨——正是當年實驗失敗的寄生體,被母巢重新激活。
“他們隻是被困住的意識!”林悅在意識中呐喊,她“看”到每個骸骨裡都藏著一絲微弱的藍光,那是未被吞噬的人類意識,“弟弟,用紅光包裹他們!”
弟弟的意識立刻響應,紅光如潮水般湧過,將所有嬰兒骸骨籠罩。藍光與紅光交融,骸骨突然開始發光,組成一道環形的光牆,將暗紅色的母巢樹困在中央。光牆裡傳來無數嬰兒的哭聲,純淨而淒厲,震得黑洞裡的爪子不斷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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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個胎兒的骨架突然從樹上墜落,半塊心臟碎片滾到光牆邊緣。林悅的意識抓住機會,操控一縷紅光包裹碎片,就在即將與心碑融合的刹那,碎片突然裂開,露出裡麵的守墓人契約——父親的簽名旁,多了一行用血寫的小字:“以第35胎為祭,換界縫永開。”
“父親早就留了後手!”母親的人皮突然燃燒起來,綠色的火焰中,母親的身影最後一次浮現,她的手裡舉著把銀白的匕首,正是林悅刺向自己眼睛的那把,“這是用我的肋骨做的匕首,能斬斷契約!”
匕首穿過光牆,精準地刺中那行小字。契約瞬間燃燒,黑色的煙霧中傳出父親痛苦的嘶吼,以及無數守墓人絕望的尖叫。母巢樹開始枯萎,暗紅色的樹枝紛紛斷裂,露出裡麵纏繞的嬰兒骸骨,那些骸骨在紅光中漸漸化作光點,升向黑洞,像是在回歸界縫的源頭。
樹頂的黑洞突然收縮,巨大的爪子瘋狂抓撓,卻被光牆彈回。小守墓人紛紛融化,銀白蟲子在地上拚出“界縫閉合”四個血色大字,隨後徹底化作灰燼。第35個胎兒的頭骨滾到林悅意識所在的心臟旁,黑洞般的眼睛裡流出兩行血淚,輕聲說:“原來……被拯救是這種感覺啊……”
頭骨化作光點消散的瞬間,最後半塊心臟碎片終於與心碑融合。病曆本上的“界碑”二字突然滲出鮮血,染紅了整個封麵,隨後開始劇烈震動,產房的牆壁、地板、天花板紛紛化作碎片,露出外麵混沌的虛空。
林悅和弟弟的意識在完整的心臟中相擁。他們“看”到心碑懸浮在虛空中,表麵的符文全部亮起,形成一道金色的屏障,將界縫的裂縫徹底封死。屏障外,守墓人的身影在黑霧中痛苦地扭曲,最終化作點點星光,被虛空吞噬。
虛空的儘頭,母親和父親的身影漸漸清晰。父親胸口的契約符文正在消退,母親的肚子平坦如初,他們向心碑揮手,隨後轉身走進一片白光中,再也沒有回頭。
不知過了多久,心碑的光芒漸漸柔和。林悅和弟弟的意識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寧靜,他們知道,自己將永遠留在這裡,成為界縫與現實之間的永恒屏障。
隻有那本染血的病曆本,依舊攤開在虛空中,最後一頁的心臟圖案不再發光,卻多了一行細密的字,像是用指甲刻上去的:
“所有被吞噬的,終將被銘記;所有被封印的,永不被遺忘。”
虛空中,仿佛有風吹過,卷起幾片銀白的蟲蛻,在金色的屏障上輕輕打著旋,像在跳一支永恒的安魂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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