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兀術的五萬大軍抵達白溝河時,正是清明次日。
我站在幽州城頭,看著敵方陣中那麵繡著“女真必勝”的黑色大旗,忽然想起前世在《金史》裡讀過的記載——他腰間那柄“靖康”佩刀,此刻正該還給漢人。
“傳我將令,”我摸著女牆上新刻的“儘忠”二字,聲音混著晨霧擴散至全軍,“開城出陣,列‘北鬥陣’!”
二十萬北府軍應聲而動,步兵持鉤鐮槍在前,騎兵攜斬馬刀在後,神臂弓手隱於兩翼山丘,陣型暗合北鬥七星,正是前世從《武經總要》殘頁中複原的上古戰陣。
金兀術的鐵浮屠率先衝鋒,馬蹄踏碎河冰的脆響裡,我看見他坐騎前額的狼牙飾——與前世在朱仙鎮見過的分毫不差。
“王忠義!”我甩出令旗,“用‘墜星箭’射他帥旗!”
改良後的神臂弓箭矢綁著倒鉤,三箭齊發,“女真必勝”的大旗應聲落地,露出金兀術鐵青的臉。
“辛棄疾!”他的怒吼混著弓弦聲傳來,我偏頭躲過擦著鬢角的弩箭,卻故意讓左肩甲被劃出火星——那是用涿州糧倉的鐵門熔鑄的,早算準了他要射主將。
“兀術老賊,”我拍馬向前,劍尖挑起他族弟完顏昌的狼牙金牌,“你侄子的頭,還掛在中山府城門上呢。”
鐵浮屠的陣型因帥旗墜落而稍亂,我趁機揮動飛虎令旗,北鬥陣的“天樞”“天璿”兩列突然分開,露出藏在陣中的百架投石車。
“投石!”李秀才的吼聲從山丘傳來,裹著硫磺的火石砸向冰麵,河冰下早埋好的火油遇熱爆燃,藍焰順著鐵浮屠的馬蹄蔓延,裝甲重騎頓時成了移動的火盆。
金兀術終於發現不對,他的拐子馬剛要迂回,耿京的連環馬陣已從“天璣”位殺出,鐵鏈相連的戰馬如鐵牆般碾碎金軍兩翼。
我盯著他腰間的“靖康”佩刀,突然想起祖父說過的話:“真正的勝利,是讓敵人的聖物,成為咱們的戰利品。”
“駕!”我拍馬衝進亂軍,鉤鐮槍專砍鐵浮屠脖頸——那裡是甲胄唯一的破綻。
當第三個金兵倒地時,金兀術的親衛已將我團團圍住,十二柄狼牙棒帶著風聲砸來。
我突然甩出透甲錐,釘住最前排的馬眼,驚馬撞向敵陣,瞬間撕開缺口。
“兀術!”我踏過燃燒的鐵浮屠殘骸,劍刃直指他咽喉,“你當年在黃河渡口屠的那個漁村,如今村民都在我飛虎軍裡——他們每個人的刀刃,都刻著你的名字。”
他的佩刀剛要出鞘,我已搶先一步斬斷他馬鞭,刀柄上“靖康”二字在火光中格外刺眼。
就在此時,東北方向傳來山呼海嘯般的呐喊——是嶽家舊將牛皋之子牛通,帶著五萬湖北義軍星夜馳援,軍旗上“嶽”字與“飛虎”交錯,恍若當年朱仙鎮的盛況重現。
金兀術的瞳孔驟縮,他終於意識到,這個本該在曆史中“孤軍奮戰”的少年將軍,此刻身後站著的,是整個漢人的脊梁。
“撤!”金兀術猛抽戰馬,卻被我一箭射穿肩甲。
他在親兵掩護下後退時,我已從他腰間拽下“靖康”佩刀,刀鞘上的雙龍紋還沾著徽欽二帝的血。
“帶句話給金世宗,”我舉刀指向北方,“下一次,我會帶著這把刀,踏進會寧府的城門!”
幽州之戰大捷的消息傳回臨安時,李秀才正帶著百姓在朱雀街焚燒《止戈疏》。
宋孝宗親自將“北伐都統製”的帥印交到我手中,印紐上刻著飛虎吞日紋——正是用完顏昌的狼頭旗熔鑄的。
而我知道,真正的獎賞,是從各地送來的輿圖、兵甲,還有百姓自發組織的“忠義社”。
戰後清點戰利品時,王忠義捧來個檀木匣,裡麵裝著金兀術的密令,其中一頁用女真文寫著:“辛棄疾者,非將才,乃天命。”
我冷笑一聲,將密令塞進帥案暗格——那裡還放著祖父的殘印、李秀才的《鐵血報》底稿,以及從各地收集的宋軍舊部腰牌。
端午那日,我登上幽州城樓,看著護城河上漂著的孔明燈,每個燈麵都寫著百姓的祈願:“胡馬北歸”“王師凱旋”。
耿京拍著我肩膀,指向北方:“稼軒,燕雲十六州已複其七,接下來便是大同、會寧。”
我摸著“靖康”佩刀的刀柄,忽然聽見城下傳來童謠,唱的正是我新填的《水龍吟》:“把吳鉤看了,欄杆拍遍,無人會,登臨意——”
卻在此刻,探馬從汴京送來急報:金世宗調二十萬大軍屯駐雲中,以完顏突合速為帥,號稱“滅宋鐵壁”。
我望著天邊的雁陣,忽然解下帥旗上的宋瓷碎片,拋向北方——碎片劃出的弧線,恰似北府軍即將踏上的征途。
“傳令下去,”我抽出“靖康”佩刀,刀光映著城頭的“宋”字大旗,“秋高馬肥時,咱們去會寧府,替徽欽二帝,討回被奪走的三十年光陰。”
風掠過耳畔,帶著燕山的鬆濤,恍惚間又聽見前世在北固亭的歎息,卻在此刻化作更堅定的誓言:這一世,定要讓“還我河山”的呼聲,從幽州城頭,一直傳到長白山巔。
暮色裡,飛虎軍旗在風中獵獵作響,旗角上的宋瓷碎片閃著微光,仿佛在訴說一個被改寫的曆史——當辛棄疾的劍不再飲恨,當漢人的鐵血重新沸騰,那些曾被風雪掩埋的壯誌,終將在重生的時空裡,綻放成永不熄滅的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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