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大驚,前世外婆從未提過什麼朱砂痣。
範喜良摸了摸後頸,茫然搖頭。
外婆忽然歎氣:"罷了,先進屋吧,灶上煨著你最愛喝的百合粥。"
她轉身時,我看見她鬢角的白發比記憶中更多,胸口突然一陣刺痛——
前世我離家尋夫後,外婆日日在村口槐樹下跌坐,最終化為望夫石的傳說,原是真的。
入夜,我躺在外婆的雕花床上,聽著隔壁廂房傳來的範喜良的讀書聲。
月光透過窗紙,在地上投下斑駁的樹影,像極了長城磚牆上的裂痕。
忽然,窗外傳來夜梟的叫聲,三聲短,兩聲長——這是前世我在丐幫弟子那裡學來的暗號,意味著"危險將至"。
我摸到枕下的短刀,剛要起身,卻聽見院外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
範喜良的廂房傳來桌椅翻倒的聲音,緊接著是外婆的驚呼。
我衝出去時,正看見三個蒙臉人舉著鋼刀逼向範喜良,月光照在他們腰間的玄鳥紋腰牌上,與今日清晨那輛馬車上的紋飾一模一樣。
"你們是誰?"
我將範喜良護在身後,短刀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為首的蒙臉人冷笑一聲:"始皇帝要的是會寫字的手,孟姑娘何必螳臂當車?"
刀刃劃破空氣的聲音響起時,我忽然想起龍後說的"天譴"——原來命運的修正,從來不是溫柔的提醒,而是帶著血腥的絞殺。
範喜良突然拽住我的手腕,將我往旁邊一推。
鋼刀擦著我的發梢劃過,削落幾縷青絲。
我看著他眼中倒映的自己,突然想起前世他被築進長城時,眼中也是這樣的光——不是恐懼,是愧疚,是對我未來的擔憂。
"住手!"我突然棄刀跪地,"我跟你們走,放了他。"
蒙臉人相視一笑,為首者上前兩步:"始皇帝隻要人,不管是男是女......"
他的手剛要碰到我肩膀,院角突然傳來巨響,外婆抱著一壇菜油撞翻了燭台,火苗瞬間竄上房梁。
混亂中,我拽著範喜良從後窗跳出。
外婆在火海裡咳嗽著喊:"往南山跑!找......找觀星閣的人!"
南山觀星閣,前世從未聽說過的名字。
範喜良背著我在山林裡狂奔,露水打濕的草鞋磨破了他的腳底,卻不肯停下半步。
跑到山頂時,東方已泛起魚肚白。
範喜良放下我,忽然看見我手腕上被刀劃傷的血痕,眼中閃過痛楚:"對不起,都是我連累了你......"
我搖頭,望著山腳下漸漸熄滅的火光,突然想起龍後說的另一句話:"凡人逆命,必有一死,但你若願用三百年龍鱗換他一世......"
三百年龍鱗,換他不再成為白骨。
我摸著頸間從未現世的龍鱗吊墜,突然笑了——這一世,就算要與始皇帝為敵,就算要被天譴灼燒靈魂,我也要讓這滿山的映山紅,開得比前世的血淚更鮮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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