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宏的眼神暗了暗,卻隻說:"速去速回,子時前必須回來。"
他塞給我個錦囊,指尖劃過我掌心的繭,"裡麵是柔然通行令,還有……防狼的藥。"
柔然大營的篝火像散落的星辰。
我趴在胡楊樹上,看著帳篷裡的柔然將領們喝酒,忽然聽見熟悉的琴聲——是《木蘭辭》的調子,卻用柔然樂器演奏,帶著蒼涼的韻味。
"世子還在想那個北魏將軍?"有人調侃,"聽說她戰死後,你把她的玉佩掛在帳中,連王後都吃醋了。"
我攥緊錦囊,看見帳中走出個男子,左眼角下有顆淚痣,正是前世的拓跋宏。
他穿著柔然世子的華服,手中把玩著枚玉佩,羊脂白玉在火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正是今生我此刻藏在貼身處的那枚。
"她不是將軍,是……木蘭花。"
他忽然抬頭,望向我藏身的胡楊樹,"長在中原的木蘭花,卻在柔然的土地上,開得比胡楊更堅韌。"
我屏住呼吸,看著他一步步走近。
月光穿過樹葉,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影,像極了前世他死在我懷裡時,臉上落著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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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怕,是我。"他忽然用漢語低聲說,"陳宏是假名,我是拓跋宏,柔然世子,也是你的……阿宏。"
他伸出手,掌心躺著半塊銀鈴,正是我今生丟失的那枚,"十二年前在平城,你救的小少年,就是我。"
記憶突然清晰。那年我十三歲,在平城巷口看見幾個混混毆打乞兒,少年左眼淤青,抱著個布包喊"彆搶我的木蘭花"。
我趕走混混,發現布包裡是朵曬乾的木蘭花,還有半塊銀鈴。
"原來……你早就認出我。"我跳下樹,錦囊裡的通行令掉在地上,露出裡麵的木蘭刺繡帕子,"所以前世你才會在戰場上,故意讓我刺中你的左肩,而不是心口。"
他撿起帕子,指尖劃過繡線:"那時我就想,若能死在你劍下,也算圓了當年的夢。"
他忽然握住我手腕,拉向胡楊林深處,"跟我走,去見我的母妃,她會喜歡你,就像喜歡當年那個送她木蘭花的漢人女子……"
遠處傳來馬蹄聲,是北魏的巡邏隊。
我猛地抽回手:"我不能跟你走,我父親還在生病,我弟弟還小……"
"你以為留在北魏,就能改變你父親的命運?"
他眼中閃過痛楚,"前世你父親是被北魏細作下毒害死的,不是病死!那些你以為的"戰友",早就懷疑你的身份,想借柔然人的手殺你!"
驚雷般的話語炸開在耳邊。
前世父親的病曆,確實有太醫說"內有蠱毒",我卻以為是戰傷所致。
此刻看著拓跋宏眼中的血絲,突然想起前世凱旋時,主將看我的眼神裡,藏著怎樣的忌憚。
"跟我回去,我能救你父親。"他掏出個小玉瓶,"這是柔然的解蠱藥,隻要你父親服下,三天內就能痊愈。"
我盯著玉瓶,指尖發抖。
胡楊林的夜風帶來木蘭花的香氣,卻混著血腥的回憶。
前世的戰友,今生的"校尉",還有眼前的柔然世子,究竟誰才是可以信任的?
"花弧!"遠處傳來陳宏不,應該是拓跋宏)的喊聲,帶著北魏士兵特有的粗獷,"快回來,柔然人發現你了!"
他忽然鬆開手,玉瓶掉進我掌心:"不管你選哪邊,我都在胡楊林等你。"
轉身時,他的華服掃過我的盔甲,像前世他的鮮血染紅我的戰袍,"記住,木蘭花不止開在中原,在柔然的沙地裡,它也能生根。"
我攥緊玉瓶,聽著他的腳步聲消失在夜色裡。
遠處火把亮起,北魏巡邏隊的燈籠像惡鬼的眼睛,漸漸靠近。
而掌心的玉瓶,正散發著與前世拓跋宏身上相同的藥香——那是我永遠不會忘記的,死亡與救贖交織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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