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軍衝進帳時,我正握著彎刀抵住拓跋宏咽喉。
他配合地露出驚恐的表情,卻在監軍轉身時,對我眨了眨眼——像極了十二年前在平城,我替他趕走混混後,他偷偷塞給我木蘭花時的模樣。
燒糧草的行動比前世順利三倍。
當我帶著弟兄們衝進糧倉時,拓跋宏的親兵正"驚慌失措"地搬運糧草,看見我時,竟齊聲喊了句"木蘭將軍"。"
快燒!"我壓下心中的震動,將火把扔進糧草堆。
火光中,拓跋宏騎著黑馬衝來,手中長劍卻故意刺偏,在我手臂劃出淺傷。
"花弧!"他的聲音帶著顫抖,比前世更真實,"你竟敢燒我柔然糧草!"
我看著他眼中倒映的火光,忽然想起前世他死時,眼中也是這樣的光。
血從手臂流下,滴在彎刀的木蘭花紋上,像給花朵染了胭脂。
"抱歉。"我低聲說,"這是我必須做的。"
他忽然笑了,在火光中格外耀眼:"說什麼抱歉,我們早該知道,這一世,不過是換了個方式,繼續彼此虧欠。"
他突然湊近,在我耳邊低語,"今晚子時,胡楊林老地方,我有樣東西給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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糧草的火光映紅了半邊天。
回營路上,監軍看著我手中的彎刀,眼中閃過陰鷙:"花校尉好大的本事,能從柔然世子手中全身而退。"
他拍了拍我肩膀,"不過彆得意,皇上說了,等打完這仗,要召見"花弧將軍"呢。"
子夜的胡楊林,月光透過枝葉,在沙地上畫滿碎銀。
拓跋宏靠在最大的胡楊樹上,懷裡抱著個檀木盒,聽見腳步聲,抬頭笑了:"我母妃說,每個柔然世子妃,都該有件像樣的首飾。"
他打開盒子,裡麵是套銀製的木蘭頭飾,每片花瓣上都嵌著細小的紅寶石,像凝固的血。
中間的花蕊處,刻著兩行小字:"胡楊千年立,木蘭三世開,若問相思處,儘在血淚中。"
"戴上試試?"他拿起發簪,忽然看見我頸間的玉佩,"原來你一直戴著它。"
他的指尖劃過玉佩上的"宏"字,"前世你葬了我,把玉佩塞進我掌心,說"來世彆再遇見"。可你看,命運偏要我們重逢,偏要我們……"
他的話突然被馬蹄聲打斷。
二十步外,監軍帶著二十個士兵,舉著弩箭對準我們。
月光下,弩箭的寒光比前世更刺眼,直指拓跋宏心口。"花弧,你果然通敵!"
監軍冷笑,"皇上早就懷疑你是女子,沒想到你還勾搭上柔然世子!"
他揮了揮手,"射殺世子,活捉花弧!"
我本能地推開拓跋宏,弩箭擦過他肩甲,卻有三支同時向我射來。
千鈞一發之際,他突然撲過來,用身體擋住我——就像前世我替他擋下致命一箭那樣。
"宏!"我抱住他下滑的身體,看見他後背插著兩支弩箭,鮮血染紅了他的漢服,卻在染到我中衣時,露出裡麵繡著的木蘭花,與我胸前的刺繡,正好拚成一朵完整的花。
他扯出袖中短刀,塞進我掌心:"彆怕,我母妃給我算過,我有三世劫數,第一世死在你劍下,第二世……"
他咳嗽著,血沫濺在我臉上,"第二世要護你周全,第三世……才能與你共賞胡楊。"
監軍的士兵逼近,弩箭再次上弦。
我握著拓跋宏給的短刀,看著他漸漸閉上的眼睛,忽然聽見胡楊林深處傳來狼嚎——是柔然的援軍,帶著震天的馬蹄聲,像前世那樣,來救他們的世子。
"木蘭,記住……"他在昏迷前,將銀製木蘭頭飾塞進我懷裡,"無論你是北魏的花弧,還是柔然的木蘭,你都是我的……劫數。"
我抱著他滾燙的身體,看著月光下他的淚痣,突然明白,原來我們的相遇,從來不是偶然。
前世的戰場,今生的軍營,胡楊林的木蘭花,還有這永遠還不清的虧欠,都是命運早已寫好的劇本,而我們,不過是被迫上場的戲子,帶著滿身傷痕,在愛與恨的刀刃上,跳一支沒有結局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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