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三層的走廊像條鏽蝕的腸子,熒光燈每隔幾秒就閃爍一次。
陳薇的高跟鞋聲在空曠裡回響,我盯著她晃動的翡翠鐲子,突然想起母親臨終前說"小羽是個好姑娘",那時我正躲在病房外接賭博網站的客服電話。
鐵門打開的瞬間,福爾馬林的氣味撲麵而來。
手術台上躺著個戴眼罩的男人,護士正在調試儀器,顯示屏上跳動的心電圖像極了賭桌上的賠率曲線。
"18號腎,健康男性,二十萬。"
陳薇晃了晃手機,屏幕上是林小羽的手術預約單,"她的腎能賣三十萬,剛好夠填你的債。"
我猛地轉身撞向陳薇,她踉蹌著後退,翡翠鐲子磕在牆角迸出裂紋。
警報聲突然響起,走廊儘頭傳來奔跑的腳步聲……
護士摘下口罩驚呼,我看見她左眼角的胎記——和三年前在地下賭場給我遞籌碼的小妹一模一樣。
"哥?"她的聲音帶著哭腔,手裡的注射器"啪嗒"落地,"他們說你是自願賣器官的……"
記憶突然被撕開,那年小妹為了給父親湊手術費,被迫在賭場當荷官,最後被打斷三根手指。
此刻她眼底的恐懼,和當年在巷子裡被追債時如出一轍。
陳薇的笑聲從身後傳來,她捂著流血的手腕,另一隻手舉著手機錄像:"看看,賭徒自願賣腎啦!"
她晃了晃鐲子,裂紋裡滲出的血珠像滴在玉上的紅梅,"當年你媽在手術室外求我借錢時,我就該知道,你們這種人永遠還不清債。"
手機在褲兜瘋狂震動,林小羽的來電顯示閃爍著,像顆即將熄滅的燈。
我突然想起她ct片上的陰影,想起她每次加班後疲憊的笑容,想起她把母親的平安符掛在我床頭時說"要活著回來"。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在陳薇的咒罵聲中,我抓起手術台上的止血鉗,砸向牆上的消防栓。
水流噴湧而出的瞬間,警報聲蓋過了所有聲音。
小妹趁機扯掉剛跑到她身邊那位穿白大褂男人的眼罩,居然是常去醫院探望母親的張醫生!
他頸間的玉佩在水中反光,正是陳薇剛才晃過的那款。
"他們偽造病曆!"張醫生扯掉袖口,小臂上全是淤青的針孔,"腎源都是綁架來的……"
陳薇的高跟鞋在積水中打滑,她尖叫著後退,翡翠鐲子終於斷裂,碎玉片混著血水在地麵滑行。
我抓住她的手腕奪過手機,相冊裡存滿了偽造的ct報告和器官交易記錄,最新的視頻裡,林小羽正被兩個男人拖進電梯,她白大褂下的後背有片觸目驚心的紅。
"哥!"小妹突然指著監控屏幕,電梯停在b1層,那裡是賭場的金庫。
水流漫過腳踝,我想起林小羽手術同意書裡的風險,想起她每次給我煮麵時都會多臥個蛋,想起她發梢永遠帶著的消毒水味道。
抓起張醫生的工牌,我衝向安全通道。
身後傳來陳薇的咒罵和保安的哨聲,樓梯間的燈光忽明忽暗,像極了賭桌上閃爍的霓虹燈。
當推開b1層鐵門時,潮濕的空氣裡混著鐵鏽味,林小羽被綁在生鏽的管道上,發間還彆著我送她的銀色發卡,那是用第一次贏的五百塊買的,她戴了三年。
"你……"
她看見我時,眼裡的恐懼化作淚水,"快走,他們在調監控……"
話沒說完,頭頂的燈突然熄滅。
黑暗中傳來金屬碰撞聲,有人抓住我的手腕,冰冷的槍口抵在太陽穴上。
林小羽的抽泣聲像把鈍刀,在寂靜裡割出傷口。
陳薇的香水味靠近,她點燃打火機,火苗跳躍間,我看見她另一隻手拿著的,是母親的死亡證明複印件,落款處的簽名,正是張醫生的筆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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