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端菜。"婆婆的聲音帶著顫音,廚房門在身後輕輕合上。
周楠把盒子摔在茶幾上,獎牌滾到我腳邊。"所以那些錢,都是這麼賺的?"
他指的是我們結婚時我陪嫁的十萬,那是我每天在表姐的會所工作十四小時,推掉無數次"特殊服務"邀請,用指尖的繭和腰椎的傷換來的。
"是。"
我聽見自己說,喉嚨裡像塞著團浸了醋的紗布。
那些被表姐辱罵的夜晚,那些被客人動手動腳卻隻能微笑的時刻,此刻都化作指尖的繭,硌得掌心生疼。
他突然笑了,笑聲裡帶著破碎的顫抖:"我同事說,看見你給男人捏腳......"
最後兩個字被吞咽回去,像塊卡在喉嚨的碎玻璃。
我想起上周在商場,遠遠看見他和女同事喝咖啡,她的手搭在他胳膊上,像我給客人做淋巴引流時的手勢。
原來我們都有不能說的秘密,隻是我的秘密帶著艾草味,他的帶著焦糖瑪奇朵的甜——那女同事,是表姐介紹給他的"體麵女孩"。
"離婚吧。"
這句話脫口而出時,我感到右肩的疼痛突然消失了。
周楠猛地抬頭,眼裡有我看不懂的情緒——是震驚,還是解脫?
廚房傳來瓷器碰撞的輕響,婆婆的影子在玻璃上晃了晃,又迅速縮回去。
窗外的暮色滲進來,把獎牌上的"最佳技師"四個字染成灰紫色,像我第一次被表姐的金主辱罵時,眼角憋回去的眼淚顏色。
"小柔......"他的聲音軟下來,帶著酒醉後的沙啞,"我不是......"
門鈴突然響起,打破了凝固的空氣。
快遞員站在門口,舉著個紙箱:"請問是王雨柔小姐嗎?這是您的快遞。"
盒子上印著"中醫理療師資格證",上周剛從北京寄來的,寄件人地址欄寫著"張總轉"。
周楠盯著那行字,喉結動了動——他知道,這是我瞞著表姐和他,偷偷考了三年的證書。
我拆開包裝,證書封麵的燙金字在廊燈下閃著光,像五年前第一次收到張總給的小費的夜晚,我數著皺巴巴的鈔票,在出租屋的台燈下哭了又笑。
那時張總說:"你值得更好的平台。"
而表姐說:"彆做夢了,按摩女還想當醫生?"
"其實我......"他的話被婆婆的咳嗽聲打斷。
老人站在廚房門口,圍裙上沾著醬汁,手裡端著盤切好的蜜瓜:"先吃點水果吧......"
周楠突然轉身走進臥室,關門聲很輕,像怕驚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