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阿峋的龍尾突然繃緊,鱗片摩擦聲在寂靜的器靈空間裡格外刺耳,像有人用指甲刮過金屬。
“有人在強行煉化誅仙劍。”他貼著我的耳畔低語,呼出的龍息竟帶著幾分顫抖,那是我從未聽過的恐懼,“是天後的氣息。”
我摸索著環住他冰涼的脖頸,指尖觸到凸起的龍鱗紋路,那些紋路在黑暗中微微發燙。
“你不是說,我們喚醒了上古禁製?”
“這劍核本是我父脊椎骨所化,”阿峋龍尾纏緊我,鱗片滲出藍光,“但他當年自願煉劍,是因發現天界用‘命軌星圖’操控龍族生滅。”
他指著劍身上血色符文,“看這紋路,像不像他教我的護心訣?父親臨終前以精血刻下‘逆鱗禁咒’——唯有純血龍族與至情凡人魂魄相融,方能激活禁咒,逆轉星圖定下的‘器靈吞噬’宿命。”
“那禁製……”阿峋頓了頓,龍角在黑暗中發出微弱的藍光,像深海裡的螢火,“需要以龍血為引才能維持。”
話音未落,他猛地揮爪劃破自己的胸膛,溫熱的龍血濺在我臉上,帶著腥甜的鐵鏽味,比凡人的血更粘稠,落在皮膚上微微發燙。
誅仙劍發出尖銳的嗡鳴,器靈空間開始扭曲變形,四周的黑暗像被揉皺的紙,不斷折疊又展開。
我被甩到石壁上,撞得眼前金星直冒,後背傳來一陣劇痛。
“阿峋!”我掙紮著爬起來,卻見無數鎖鏈從虛空中鑽出,泛著幽黑的光,纏住他的四肢,鎖鏈接觸到龍鱗的地方,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彆過來!”他的吼聲震得我耳膜生疼,龍瞳中翻湧著瘋狂與絕望,那紅色的豎瞳在黑暗中格外醒目,“阿若,這禁製反噬起來,連我都……”
鎖鏈突然收緊,阿峋的慘叫聲回蕩在整個空間,那聲音像被撕裂的絲綢,刺得人心臟發緊。
我抓起地上不知何時出現的青銅劍,朝著鎖鏈砍去,卻隻在劍身上留下道道白痕,那鎖鏈堅硬得像天界的規則,不容撼動。
“放開他!”我嘶吼著,淚水混著龍血滴落在劍柄的紅綢上,將那褪色的紅染得更深。
“愚蠢的凡人。”天後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冰冷的威壓壓得我喘不過氣,像有一隻無形的手扼住喉嚨,“以為困住龍魂就能長相廝守?這誅仙劍,本就是為鎮壓龍族所鑄!”
她的聲音裡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像在看一隻徒勞掙紮的螻蟻。
阿峋突然劇烈掙紮,鱗片如雨點般脫落,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阿若,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溫柔,龍尾艱難地纏住我的手腕,那尾巴上的力氣很輕,像怕弄疼我,“那時你說,練劍是為了能保護自己……”
“彆說了!”我拚命砍著鎖鏈,指甲縫裡滲出血珠,染紅了劍柄,“我們一定能出去的!”
“這次換我保護你。”
他突然笑了,笑容中帶著釋然,龍血順著嘴角滴落,在黑暗中畫出一道藍線,“阿若,閉上眼睛。”
不等我反應,阿峋周身騰起耀眼的龍息,那光芒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熾烈,像把整個太陽揉碎了握在手中。
光芒中,我聽見鎖鏈斷裂的脆響,也聽見他最後的低語:“忘了我……”
強光過後,四周重歸黑暗。
我顫抖著摸索,隻摸到滿地冰涼的鱗片,每片鱗片都像碎掉的冰,在掌心硌得生疼。
“阿峋?”我的聲音在空曠的空間裡回蕩,卻無人應答,隻有自己的回音,一遍遍地問著那個名字,像一場無望的祈禱。
不知過了多久,器靈空間突然亮起微光。
一個半透明的身影緩緩浮現,是臨淵。
他的龍瞳中盛滿哀傷,比上次見麵時更加黯淡。
“前輩,峋哥用最後的力量逆轉禁製,將您送了出來。”
他的聲音很輕,像怕驚醒什麼。
我踉蹌著抓住他的衣袖,那衣袖觸手一片虛無,像抓著一團煙。
“送我回去!我要去找阿峋!”
“不可能了。”臨淵輕輕甩開我的手,龍尾掃過地麵,出現一道時空裂縫,裂縫那頭是熟悉的人間景象,“誅仙劍即將徹底煉化峋哥的龍魂,若您執意回去,隻會讓他的犧牲白費。”
我望著裂縫外的人間,淚水決堤,那些三十年的等待,那些在破廟裡守著龍鱗的日夜,此刻都化作尖銳的疼。
“那他呢?他就要永遠被困在劍中?”
“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臨淵取出一枚玉簡,那玉簡泛著溫潤的白光,“上古時期,曾有龍族長老的魂魄被煉入法器。若能找到伯父留下的《龍魂秘術》……”
裂縫突然劇烈晃動,天界追兵的身影若隱若現,他們手中的法器閃著寒光。
臨淵將玉簡塞給我,玉簡背麵刻著半枚龍印:“這是伯父早年密藏於歸墟的《龍魂秘術》,”他望向誅仙劍,劍身正滲出阿峋的殘魂,“伯父早有預言:‘吾兒若遭煉化,唯凡人至情可破之。’前輩,快走!記住,月圓之夜,東海歸墟處……”
時空裂縫在追兵的怒吼中閉合,隻留下我手中的玉簡,和那柄重新變得冰冷的青銅劍。
劍身上阿峋留下的符文正在緩緩消散,像他最後留給我的溫度,一點點褪去。
“阿峋,等我。”我低聲呢喃,握緊劍柄,朝著東海的方向走去,腳印在身後的黑暗中,很快被虛無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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