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換了衣服下來,把費德蒙斯下午釣魚釣了具屍體上來的事說了一下。
他說的雲淡風輕,家裡人表現的也都很平靜,隻有宋青君感慨了一句,“才七歲啊。”
小多魚握著媽媽的手,她還沒有死亡的概念,屍體撈上來的時候,戰雲生就立刻蓋住了她的眼睛,所以她一點也沒有害怕。
“媽咪,為森麼爺爺和阿文嘚嘚釣魚魚,費爺爺釣瞎嘚嘚啊。”小多魚好奇的不行。
小多魚也想釣哥哥,釣好多哥哥,今天跟這個哥哥玩,明天和那個哥哥玩。
宋青君哭笑不得,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和小孩子解釋這件事。
還是老太太有經驗,把小多魚叫到自己身邊跟她講起了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啊,有個叫桑麻的女人,她的孩子掉進海裡淹死了,桑麻失去孩子很傷心,也跟著跳進了海裡,變成了一隻海妖,看到小孩子就覺得是自己的孩子。等把那些小孩抓過來發現不是自己的小孩後,就憤怒的吃掉小孩靈魂,把身體扔回海上。
這些被吃掉靈魂的小孩身體,有的就會被釣魚的人釣起來,送回他們爹地媽咪身邊。”
小多魚恍然大悟。
老太太繼續引導,語氣溫柔的問道:“小多魚知道什麼是淹死了嗎?”
小多魚懵懂搖頭。
“淹死了就是要永遠留在大海裡,不能上岸,不能回家。”
小多魚瞪圓了眼睛,像隻受驚的小貓,“可、可似費爺爺讓人把瞎嘚嘚送回家惹。”
“可他的靈魂永遠的留在了桑麻腹中,身體雖然被送了回去,卻不能動不能吃飯,就像睡著了,感知不到外麵,見不到爹地媽咪了。”
小多魚癟癟嘴,老太太見她被嚇住了,趕緊將話題收尾。
“所以啊,多多不可以在沒有大人跟著的情況下去水邊知道嗎?”
“嗯嗯嗯,瞎多魚不去。”小多魚嚴肅臉回答。
小多魚扭頭撲進了宋青君懷裡,抱著軟軟香香的媽咪,心裡才安定下來。
晚飯前,戰嘯野過來,小多魚立刻拉著他的手把老太太剛才編的故事說給他聽。
老太太和老爺子在旁邊聽著,她竟然一字不差的完全複述,甚至連老太太講故事時的神態和語氣停頓都一比一複刻,不由麵露驚訝。
老太太詢問地看向宋青君,宋青君點頭,不打擾小多魚講故事的小聲道:“多多是有過目不忘的本事。”
老爺子挑眉,調侃老太太:“你爹的過目不忘,咱家沒有一個孩子繼承,倒是小多魚繼承了,緣分啊。”
老太太看著小多魚的眼神慈愛中多了幾分期許。
老太太出身書香世家,祖上三代都是當官的,她爹更是港城知名的大書法家,文學家,生前寫過不少書。
可惜老爺子過目不忘的本事,子孫後代沒有一個遺傳到,如今幾個出息的子孫都是後天培養出來的好記性,和老爺子那種天生的比,就是差一截。
老太太讓林婆去拿了兩本書過來,一本《資治通鑒》,一本《天工開物》。
兩本書的內容八竿子打不著,老太太用小多魚今天的一顆糖哄著她聽自己念。
隨手翻開《資治通鑒》,從中摘取一句:“夫禮,辨貴賤,序親疏,裁群物,製庶事,非名不著,非器不形。”
又從《天工開物》中隨意摘取一句:“凡稻穀,旬日失水,則粒空而朽。種秧過期,則秧老而節疏。”
兩句連在一起念給小多魚聽,然後老太太拿著糖道:“多多把奶奶剛才說的話重複一遍,奶奶就獎勵小多魚一顆糖,好不好?”
小多魚眼巴巴的瞅著糖,奶聲奶氣的重複:“夫你,辨貴賤,序親噓,裁渠物,製庶似,夫名不卒,夫器不形。凡稻穀,旬日失水,則粒空而朽。總秧過期,則秧老鵝節疏。”
說完,小多魚嘴角疑似流出了亮晶晶。